残缺的长戟随手打在海底坚石上,颗颗石子跳动成灵,奔跳着缠住已负重伤的沈陌黎。石子叠筑垒在沈陌黎的四肢躯体上,密密麻麻将她包得紧贴。
沈陌黎一挣,细多的石子包贴得更是紧致,坚硬的石体把她周身固定得难以挥动。
邪魔迈着踉跄的脚步走来,拄着三叉戟显得步步艰巨。他沙哑着开口:“老魔吃人无痛无痒,你莫太过紧张。紧张了,这肉味可就酸喽。”
手拄的长戟在邪魔本就不稳的游走间不受控的一动,险险让邪魔跌倒成泥。邪魔抚了抚手中的长戟道:“老兄弟,我有口肉吃,自会把血都分与你。你我配合了多年,老魔何曾亏待过你?”
言罢,还似担心长戟不信,一手拄戟,一手轻轻的抚在戟上。枯干肉瘪的手在抚触戟身时,几缕魔气入戟,让本就消瘦的邪魔更显老瘦瘪了几分。
长戟一动的同时,沈陌黎身上赋灵的石子跟着轻微松动了下。趁着石灵松动的间隙,燃尽周身灵力,沈陌黎以黑炎将石灵颗颗烤焦落地。无了束缚的身子,在重获自由的同时往旁跌了几步,才勉强站稳。
沈陌黎咬着牙,忍下全身的剧痛,试着引出蕴藏在灵魄中的更多灵力。
虚空的本体屡屡借力下,灵魄绿光一闪,却仅给出了粟米一粒大小的灵力。
指尖轻点,米大绿光闪在指上。沈陌黎皱眉盯着藐小的绿光,乌云盖头。脑出奇念,她在邪魔与长戟说话的须臾,将绿光掷向邪魔握戟的指间。邪魔吃痛本能的缩了下指,长戟在松手之余向下坠落。
“不——”邪魔惊忙伸手去抓。
倒往海底石地的长戟却在邪魔触到的间隙自海中飘起,旋转落入沈陌黎的手中,引她手指扣紧戟杆。
本转身要逃的沈陌黎,望着平白落地自己手上的长戟,脸皱成团。她不过感测邪魔视长戟如宝,想借长戟倒地破损的时机躲闪。
怎知这长戟不摔地成碎也就罢了,还胡乱投入自己手里。烫手山芋在手,她不丢了这长戟,丢的可就是自己的命了。
“还我长戟!”邪魔盛怒道,步履向前全没了刚才的慢悠悠。它一瘸一拐的往前,滑稽而急切,同丢了比命还重的珍宝般。
沈陌黎张掌一扔,想将这棘手的长戟丢入海沟引开邪魔。可指开猛挥后,长戟却依旧紧紧附在她的指掌上,如是添了强胶将其与指掌黏住。
邪魔在挥戟时赶到身前,他左手拉住戟杆,右手猛力朝沈陌黎肩上便要一击。
渊渊洋流灵力自长戟处纷呈涌入沈陌黎握戟的皓腕,沿着玉脂手臂蔓延其身。得了灵力的沈陌黎,身轻敏捷的往旁一闪,避开了邪魔的袭击。猛力一拉,长戟挣开邪魔的紧握。戟旋绕身,往邪魔身上愤然一刺。
乌sè_mó气自被长戟贯穿入涓涓流出,邪魔贪恋的拉着刺在魔身的长戟笑道:“老兄弟,你要我以这种独到的方式与你一起,倒也是对我的一种成全。”话落时,全身已成乌气尽数入了长戟。
灭了邪魔的沈陌黎,手握戟杆立地,血剑自喉口溅出。老态皱纹自她握戟的手腕往身上蔓延,弹指可破的肌肤在皱纹蔓过之出松弛下垂,如步老年。
衰老的纹路延伸臂上,心室的魔气窜出一抵,猛力下将长戟推离掌心。强硬相拼的魔气,在震离长戟的时刹,原有拳头大的雾身也被长戟吸缩成沙粒微小。它停在沈陌黎的臂里,为自己一时的舍命震惊。
冲浩的血脉将它渺小的雾身往帝魂出推去,直直带入了束捆沉睡的帝魂中。失了大部分气力的魔气,在血河冲刷下,全无抵抗余力。在被拉入帝魂的前夕,才幡然明了自己被小魔兽留置沈陌黎体内的用意。
三魂六魄归一本主,原是如此。纵离了本主,自本主处传来的羁绊,还是会不自禁带入到他的思维深处,凝成它本能的存在。小魔兽对沈陌黎的牵挂,实则根深蒂固的凝固在了它的意识里。
它在沈陌黎体内,说到底不过是小魔兽用于护沈陌黎身的一颗棋子。到最后,它已然知晓了自己的棋子地位,却为沈陌黎的舍身毫无怨怼。
最狠不过魔兽,为己棋局,竟连自己的灵魄都可舍弃。
魔气在没入牵锁帝魂魔链的最后时刻,默然沉思。究竟是本主愿为沈陌黎牺牲的无畏在影响着它,还是它自身存了为这人族性命可抛的意念,它终无想明。
躲远的几只邪魔,藏在暗处观战。见得长戟被魔气震飞后,纷纷向前抢争。厮杀下,被灭的邪魔散成乌气,霎时被长戟吸入。势均力敌的邪魔互打重伤,却丝毫无放弃对长戟的争夺。
沈陌黎拖着重伤的身子,趁着群魔互杀,在源海中寻了方向摸索着朝来处游回。身体的每一处都似被刀割般痛楚,沥沥鲜血破出了脏腑四散涌动。
沈陌黎强扯着剧痛无比的身子,游远了些,才躲到处礁石后打开戒指,取出瓶血复散,倒了些含口入腹。外溢肠胃的鲜血,在血复散温润的修复下才缓缓得以归位。
血复散乃人族药圣研制的灵药,对于止血复原有奇特疗效。但副作用又是极大,常有吞食过于猛快者在服用后当场毙命。
沈陌黎用了半个时辰,才慢慢将含在舌上的血复散吞进肚里。缓若流沙慢流的速度,极大程度减轻了血复散在沈陌黎体内的凶性,让破裂的脏腑重归于好。仅是亏损的灵气,却是无法即刻再有。
视其左右而轻挪,沈陌黎灵气亏空后,源海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