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们为何人。可看着李显贵和一干仆人恭恭敬敬的神情,又好似明白了什么。
天底下竟有那般俊逸丰朗的男子!尤其是那绛袍男子,虽略带憔悴,可身姿的挺拔,举止的从容,无一不带高贵之气。她们都看痴了。
几个姑娘就对着王婆哭啼,说她们如何如何命苦,如今只有卖进史家,才得超生。李显贵更不耐烦,挥手让王婆自处。
“你跟我来。”
李显贵叫来一个伶俐的婆子,雇一辆小车,将秋纹先送去史府。“先去厨房。你交代柳家媳妇,叫她给个差使。”
李显贵还有更要紧的事儿,他给静圆银子,安堂里有他养着的一个外室。外室比他小了二十岁,极具媚态妖娆,李显贵进来很上心。
王婆一个经年的牙婆子,看着秋纹从始至终不哭不闹,沉沉稳稳,此去史府,是好是歹,全看她的造化了,心里存了几分怜悯,摸了摸袖口,反过来给她几钱银子。“秋纹,拿着防备用。”
秋纹不收。
王婆就道:“你这包袱里,我看没一个铜钱。你那继母哥哥,不会给你钱使。若给,也不将你卖了。”
王婆买卖了二十年的人口,这会儿竟想积善。
秋纹低头想了想,遂给王婆行了礼,又道了谢。这人生的路,往后就自己走。路上,若有人帮了自己,总该道个谢字。
只是,这王婆是买秋纹的牙婆。买与卖,本是两立,水火不容。
秋纹对她道谢,心里更添几分别样酸楚。
秋纹和那领路的婆子坐上乌油小车,经过小巷街道,车儿吱扭作响,她的心也更凄惶。如何不凄惶?
她虽小户人家,可也知高门大户的规矩。她是外头买来的丫头,势单力孤,府里无一认识的人。若受了屈,遭了污,无人替她出头。
秋纹又默默思怔:究竟这天是清的。天底下,也是好人居多。听闻史家也是几代官宦了。这样的人家,不至于苛待下人。只要自己按规矩来,凡事兢兢业业,多留心眼儿,大概能够自保。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一时,车子拐过弯,行驶在一条洁净整齐的青砖街面。秋纹陡然看到一堵高大森严的红色砖墙。墙身极长,墙面极高。从墙面由下往上,还能看到里头高耸繁茂的松柏。
莫非,这里就是史府大院了?
秋纹的心,咚咚咚跳得紧张。
“姑娘,一会儿就下车。这儿是府上后宅。咱们当下人的,都得从角门走。”嬷嬷开了口。
角门?
这样巍峨的院墙,竟还是偏门?
秋纹跟随嬷嬷走向角门。看守的是两个四十来岁的仆人。同样的装扮,同样的表情。两人认识嬷嬷,又瞥了瞥秋纹。
这一瞥,不免多看几眼。
“好个俊俏的姑娘!这是今儿李总管买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