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谣望着黑袍人已经跳下去许久也没有动静,顿时有些担忧,焦急的往湖面那里瞧,掌心都渗出汗水来。
鸳鸯钺在她手中攥着,那粘腻腻的汗水让她的鸳鸯钺都变得黏糊糊起来。
她怎么还没出来
祝云谣盯着河面,河面一片平静,间或有几片绿叶落在河面上,引得一圈清浅的涟漪渐渐荡漾开。
祝云谣猛然抬头,却看见两岸消失的树木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出现,且全数变成了槐树,枝头沉甸甸的花簇随着风颤颤巍巍的轻摆,白色的花瓣也跟着飘飘然落下,像是洒落的纸灰。
祝云谣握紧了鸳鸯钺,抿着唇,警惕的看着那些槐树。
这里实在是太诡异了
然而不等祝云谣反应过来,她只见到河中骤然伸出一条触手来,祝云谣瞳孔微缩,伸出鸳鸯钺就挡,却挡不住那触手,只觉得自己身子一沉,就直接落入河中。
祝云谣呛了几口水,咳了半天方才回缓过来,她把嘴里的水吐出去,挣扎了半天也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只能费力的仰着头看着自己不远处的人。
那是一个
祝云谣无法形容的存在。
仿佛看一眼便已经叫人无法反抗一样。
只消一眼,祝云谣就已经认出了这人的身份。
“你们魔族都这么丑的吗”
祝云谣咳了两声,抹掉唇角不知道什么时候磕出来的血珠子,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瞧着那人。
只见那人浑身上下都是黑的,肌肤是黑的,衣衫是黑的,唯有一双眼睛是白色的,看上去就像是把一张黑纸上头贴了两颗白纽扣似的。
那人一双白色的眼睛紧紧盯着祝云谣,伸出一条黑色的舌头来。
“果然是万年难得一遇的血煞之体。”那人吸了一口气,黑漆漆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享受的表情来,“只要吞噬了你,我就能够打开界门,到时”
祝云谣抹着自己嘴角不断往外渗的血,心说又听到一个新名词。
血煞之体。
这么多年有人说她是纯阴之体,有人叫她功德之体,还有人说她是邪修转世,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说她呢。
“等一等,能不能让我死前做个明白鬼”
祝云谣伸手,一双眼睛瞧着那人。
那魔族桀桀怪笑了两声,一双白的骇人的眼睛瞅了祝云谣半天。
“你想如何做个明白鬼”
“比如,这血煞之体到底是什么好歹让我下辈子别又投胎成这个模样呀。”
祝云谣嘿嘿一笑。
那魔族顿时哈哈大笑,似乎在嘲笑祝云谣的无知似的,“血煞之体岂是那么易得的”
“血煞之体乃是做下大罪孽之人转世之后才能够拥有的躯体,然而血煞之体为天道所不容,往往一转世就被天雷劈成沫沫,想不到你这血煞之体竟然还活的好好的,不过最后也是便宜了我了”
祝云谣心里咯噔一下。
血煞之体
她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
就如同云瑶对她说,她是在赎罪一样。
“那可未必。”祝云谣笑呵呵的看着魔族,“你想要吞噬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她握紧鸳鸯钺,如今这地方半点灵气都不能沾染,空间也打不开,祝云谣的轮椅又丢在了岸上,如今浑身上下就一个鸳鸯钺勉强护身。
然而对方却是令人畏惧的魔族。
那魔族冷笑一声,触手一伸,直接就卷着祝云谣到了魔族的面前
黑袍人和祝不惘且打且退,最后终是不敌,被祝不惘一剑击退好远,直到撞了柱子才停了下来。
她一直压在舌下的血沫子也含不住,哇的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那卷着祝云谣的魔族动作一滞,面露不悦之色,转头就用那双白洞一样的眼睛盯着祝不惘,大有祝不惘不说出个一二三来,就要直接吞了祝不惘的意思。
“主人恕罪。”
祝不惘慌忙跪下,脸上的两侧纹路因为脸上惊恐的神色而愈发的扭曲起来。
“给我滚”
魔族厉喝一声,祝不惘顿时滚出去好远,一口鲜血已经卡在了喉头,却愣是不肯呕出来,只垂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
黑袍人从废墟里面爬起来,第一眼就瞧见被魔族卷着的祝云谣,她顿时瞳孔一缩。
“她被抓住了,哈哈哈你看呀,她马上就要死了,你甚至什么都不需要做哦,她就要死了”
“是不是觉得浑身都畅快了”
心魔还在黑袍人耳边不断的念叨着,黑袍人只觉得喉头的鲜血都愈发的浓烈起来,烫的她喉咙生疼。
“你别想。”
黑袍人咬牙切齿。
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她拜入师门之后,师父问她的第一句话。
“你为何求仙”
“为大道,为长生。”
“虚伪”
“为家族荣光,为扬名立万”
她出身修仙世家,从小便知道,自己以后要修仙的。
也是从小,她家中之人便耳提面命,要不忘初心,要时刻谨记着,她是修士,而非山匪。
“她死了,你自己一个人杀了魔族,不仅仅可以报仇雪恨,还能扬名立万哦”
“你想一想,你可是孤身一人斩杀魔族的英雄,到时候谁也不能说你,你从前做过的事,没有一个人会记得哦。”
黑袍人咬紧下唇,她下唇都已经一片血肉淋漓,仔细一看,竟然都是被一口银牙咬的
如果就放任祝云谣这么死了
就放任她死了
不,不可以。
祝云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