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端王妃盼望着为端王绵延子嗣。
她很快便得偿所愿。
大婚不久,端王妃便诊出了身孕。
皇帝大喜,朝野瞩目。
端王更是重视非常,亲自过问端王妃的饮食起居。
有人欢喜,便有人愁。
愁的,是一众各怀心思观望着这桩婚事的夫人们……
容三小姐何德何能,有资格做端王妃?!
天家规矩繁琐,端王府的人情往来干系重大……
她们原本都等着看应对不暇的容三小姐惹出祸端……
若容三小姐没有做端王妃的本事,自有能者取而代之。
到底是,人算不如天算。
她们没等到容三小姐闯祸,容三小姐已有了身孕。
容三小姐的这一胎格外金贵,她养胎的时候纵然偶有礼数不周到的地方,皇帝尚且不会见怪,又哪里轮得到旁人说三道四?
至于她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后……
地位更加牢不可撼!
夫人们自不会轻易放弃。
她们也想看看,是端王妃的命硬,还是她们的手腕厉害……
最简单的法子,是送侧妃进端王妃。
女子孕期不宜与夫君同房,这个时候为端王献侧妃,名正言顺。
虽然端王无意纳侧妃,可简皇后径直下了凤旨!
夫人们看到凤旨上列于首位的昌平伯府简七小姐,立时便明白了,这道凤旨是为谁下的……
对于端王纳侧妃一事生出的纷纷扰扰,端王妃一无所觉。
在端王周到的安排、嬷嬷侍女们妥帖的照料下,她安心地养着胎。
出阁前,她曾听年纪相仿的小姐们议论起她们的姐姐、小姑姑们嫁人后是如何地小心谨慎、如何地操劳不易,不曾想到,轮到她自己,嫁做人妇后竟比待字闺中时过得更怡然无忧。
就仿佛,端王府是没有任何喧嚣纷扰的世外桃源。
可端王妃心里清楚,不是这样的。
端王府的纷扰,比寻常人家多得多。
她能怡然无忧,是因为有人为她遮风避雨。
可她想做的,是能协助端王的王妃,而不是躲在他身后不禁风雨的莬丝花。
靠自己得到人们的尊敬。
就像大姐姐的母亲和她的母亲,先后两位泰宁侯夫人一样。
端王妃抚着孕肚,温柔低语:“孩子,母亲会让你骄傲的!”
次年,端王妃诞下麟儿。
天子重赏,满朝来贺。
这个孩子既是皇帝期盼的皇孙、端王期盼的长子,也是端王妃的荣光。
孩子名唤,李奕榕。
待端王即位后……
“李奕榕”三个字会载入国史。
到那个时候,大周后世的帝王和万民,谁也不会忘记,大周曾有一位容皇后。
寻常百姓家里,也有鹣鲽情深的小夫妻,会把妻子的姓或名嵌进儿女的名字里。
高门大户素来不屑于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做派。
至于李奕榕……
世人对端王长子的名字没有生出半分非议。
一方面自然是因为端王势大,谁也不想逞一时口舌之快埋下祸端,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取名之人是张太傅。
张太傅是什么人?
天子帝师,当世大儒,清流文臣,他取的名字,世上有几人够格非议?
士子们推敲起来,一致认定“容者,盛也”,“榕木如广厦”,“榕”之一字,既从了皇孙辈取名所循的木旁,又蕴有胸怀宽广、茁然昌茂之义,兼之淳厚古朴,委实是个极好的名字。
和英王之子、皇长孙名中的“棣”字相比,更是有云泥之别。
总而言之,若是把“榕”字理解为端王对端王妃的缱绻情思,便是糟蹋了张太傅的深远思虑!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那个时候,端王妃并没有精力琢磨长子的名字。
她甚至没有足够的精力亲自看顾长子。
端王妃到底年纪小,养胎又格外精心,孩子长得好,端王妃生产时便遭了大罪,出双月子后身子仍未复元。
小儿多夜啼,为了端王妃能静养,端王决定亲自照拂长子。
正院的嬷嬷、侍女们议论起来,语气里都满是艳羡,道是世上再也没有端王妃这样好福气的女子。
端王妃淡淡的笑,心里很想孩子,却担心辜负了端王的心意,更担心过病气给孩子,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如此三年,端王妃身子渐好。
大公子亦到了开蒙的年纪。
大公子不仅生得端秀可爱,而且敏慧过人,端王为他聘请的每一位师傅都惊叹连连。
端王妃想到自己进行时愚钝蠢笨,看着天资不凡的长子,满心都是骄傲和欣慰。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儿子和她不大亲近。
大公子虽然早慧,却到底年幼,难以理解母亲的苦衷。
在他的记忆里,母亲只是一个模糊的身影,陪伴着他一天天长大的人,是父亲,以及乳母和小厮们。
刚懂事的时候,他思慕母亲,曾巴巴地一日三回去母亲住的正院请安。
却不是回回都能见到母亲……
父亲教他,与人相交,应“闻弦音而知雅意”。
他就想,母亲大概是不愿见他。
那他不去叨扰母亲便是。
端王妃对孩童心底脆弱的心事一无所知。
她时常精心准备了甜汤、瓜果送去学苑。
大公子的乳母笑盈盈地立在学苑门口,替大公子收下东西又替他谢恩,然后以勿要叨扰大公子进学之由委婉地劝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