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抬抬下巴,示意曾靖往前走。
刚才说话的狱卒见牢头进来,自己刚才说的话搞不好被听见了,一脸慌张的问了声好,忙退后一步,将路让开。
曾靖意味深长的瞅了他一眼,拍手高声喊道:“都听好,这位是新任县尉江大人,还不快来拜见!”
十几个狱卒忙跑了过来,七嘴八舌的问着好。
江南漠然点头,继续往前走。
“大人,我冤枉啊!就因礼未凑齐,现在还未升堂问审呢!”一矮小的汉子抓着牢门卖力的嘶喊着。
这个矮小汉子就是与那狱卒对话之人,此时见县尉大人来了,抱着试试的念头喊了几句。
“老实点!”一狱卒忙上前,拿刀鞘用力的捅了他几下。
矮小汉子被捅的倒退回去,痛苦的捂着肚子。
江南寻声望去,那狱卒忙低头退下。
“怎么回事?”江南冷眼盯着曾靖,沉声问道。
“关进来的都这样,没有不喊冤的。怎么可能都冤枉,这些刁民,完全是无理取闹!……”曾靖不以为然的说道。
“嗯——?”江南脸色一沉,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曾靖还要再说,却被江南看的说不下去了。
新县尉的脾气还没摸透之前,还是尽量顺着来,稍有忤逆被踢开,想再回来可就难了。
犹豫了一下,曾靖还是实话实说,“这个人叫武平,是八里坡附近砍柴的。几天前刘员外家被洗劫一空,全府上下六十七口全部被杀,杨捕头带人赶到时,发现他在那里,便把人抓了回来。
杨捕头也知道这人虽说有嫌疑,但可能不是凶手。原县尉张大人为人刻板,问审礼未上,便以要继续查寻罪证为由,坚决不升堂。
关进来的这几日,我们也先后问过几次,这武平孤身一人,无亲无友,卖柴所得仅勉强糊口,并无积蓄。
他不上礼,张大人便不升堂,事情就搁置在这里。”
江南心中一叹,原来世界的历史上,也存在这些陋规,发展到最后一个封建王朝时,陋规多如牛毛,其中一位皇帝意图整饬吏治、惩治腐败,最终竟成了哑炮,不了了之。没想到,梁朝也存在这种现象。
自己虽有出淤泥而不染之心,可也明白,若不能与其“同流合污”,只怕众人要将自己排斥在外,想为贫苦人做些实事必然举步维艰。
倒不如与其打成一片,暗自不忘坚守本心,才能走的更远。
打定主意,江南轻声道:“刘员外被杀之案,后来有没有进展?”
曾靖皱眉回想着,“没听杨捕头提起,想必是没有什么进展。”
江南:“下次类似武平这种没钱上礼的,尽快将案件查明,若是无罪,就尽快把人放了,免得关在牢里也是浪费粮食!”
曾靖楞了一下,是啊!反正这种人也榨不出油水,“大人英明!”
江南也不理会,不急不缓的往前走,心中却想着尽快查一下刘员外被灭门案,六十七口人啊!就这么没了。
地下一层十六件牢房,各八间分置甬道两侧。
墙壁上装有油灯,也不知什么油,燃时噼啪作响,伴着些许黑烟。
牢房内以稻草铺地,各牢房中人数不一,少则一人,多则三四人,或坐或卧,皆有不同程度的伤,严重者倒地痛苦呻吟着。
甬道尽头,留置一块场地,墙上地上布满刑具,是审问犯人所用。
江南扫了一眼,未做停留,拐弯沿着台阶下行。
地下二层,虽也留置了通风孔,但人还是感到很是沉闷。
几个狱卒围坐在桌边闲扯,一人见江南进来,呵斥一声:“什么人?”也不待答话,便抽刀砍了过来。
江南忙侧身避过,抬脚踹去,嘭的一声,狱卒倒飞出去,咚的撞在后面的墙壁上,瘫跪在地,掀起一片烟尘。
其余几个狱卒拔刀准备围上来时,曾靖也已走了下来,见此情形,忙厉声呵斥,“住手!这是新任县尉江大人,你们要干嘛?”
几狱卒闻言,忙惶恐跪地,“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江南不以为意,摆手示意一下,“起来吧!”
几人忙起身站成一排,略显不安的低着头。
江南踱步前行,环视四周。
二层空间小了许多,除四间牢房外,再无其他,关押着两名死囚,分置两间牢房中。
依梁朝律例,除少数穷凶极恶、性质恶劣的死囚,担心迟则生变被判斩立决外,通常都被处以秋后问斩,如眼前这二人。
刚刚上任,不熟悉情况前,江南也不准备做些大动作,一切遵循惯例执行便可。
此次巡视,主要担心出现越狱、劫囚等问题,实地了解一番,心中有数,免得屁股还未坐热便被赶了下去。
见曾靖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江南拍拍他的肩膀,“不错!”
曾靖闻言,面露喜色,忙笑着抱拳道:“谢大人!”
江南点点头,快步走了。
……
出了监狱,江南、五福二人直奔县衙大堂。
与江南设想的不同,升堂断案是县尉的事,而非县令。
想到这个,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自己对大梁律例一无所知,又毫无断案经验可言,唯恐出了什么差池。
看来,找时间要把律例通读一遍才行,免得他日断案定罪都无依据。
站在大堂内,“明镜高悬”的牌匾悬挂在大堂正上方,红底黑字的“肃静”、“回避”牌分置两侧,水火棍整齐的摆放堂前,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