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知晚神色颓然,抬手,捂住眼睛。
怎么会这样?
“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本来没打算告诉任何人的。”夏倾苦笑。
她的病,当年父亲过问几次后,便没再多问,母亲一直对她淡淡的,同样没有多问。人活了下来,便已经是万幸,失去点记忆不算什么,脑袋里有点淤血也不算什么。
至于往后淤血会让身体和内心遭受多少折磨,能不能全然散去,会不会突然爆炸,那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
因为活着,所以那些潜在的危险,他们不会太上心。
很残酷,却很现实。人只有真正失去,才会明白懂得在意。
夏倾走过去,蹲在母亲面前。“妈,对不起,让您那么难受。这块地我不要了,您留着养老,好吗?你放心,只要我在,我不会允许爸爸再伤害您,我会帮着您,一起守好外公的财产,我们回去参加葬礼吧,好不好?”
颜知晚没有说话,可肩膀渐渐颤动起来,那细弱的抽气声,也慢慢传了出来。
夏倾心里很是难受。
她真的不想说的,但是除此之外,她想不到任何办法来阻止这一切了。
一个难受的境况非要用另一个难受的境况去解决,不过是换一种法子难受而已。
她站起来,对许闻道:“许律师,很抱歉,可能您白跑这一趟了。公证我们不做了,我放弃遗产继承权,如果需要做什么手续,等我外公丧礼之后,我会到你们事务所去办的。”
许闻当律师以来,自问见过的刁钻遗产问题数不胜数,但今天这情况,却让他震惊得有些意外。
他有些失神地想,上一次,认真爱一个人,是什么时候?居然想不起来。原来,不过是庸庸碌碌一场,哪里停下脚步真正爱过?
他笑道:“如此,我就先回去了。两位节哀。遗产分配的问题,随时可以找我。”
“多谢。”
许闻离开之后,公证处开始上班,陆陆续续有人进来,排队等着办事。颜知晚依然坐在椅子上,深埋着脸,不发一语。
“妈,我们真的该回去了,不然赶不上时间了。”夏倾轻声道。
“你背过身去。”颜知晚的声音带着浓厚的鼻音。
“好。”
她转过身耐心地等,没多久,身旁就越过一道身影,母亲苗条的身姿依旧是孤冷骄傲的模样。
“走吧。”
她低头,浅浅一笑。
颜知晚将时间计算得很仔细,去程和回程的时间都掐得非常准,所以她们回到景州的时候,并没有迟到,正好赶上葬礼开始。
她们风风火火换好衣服,舅舅去捧外公的遗照准备出发了,姑婆走过来,脸上泪痕未干,对她们说:“阿晚,你前夫带着一个小伙子回来了。”
她比了比外面。
颜知晚的脸瞬间绷紧,扭头,对夏倾说:“跟我出去吧。”
夏倾点头。
小庭院里,角落处多了两道男人的身影。
身影稍微壮实一些,便是夏倾的父亲,夏林修。而旁边那道背对着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夏倾看着很是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