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仲景同样认出了青袍人。
虽然他没有赵宸那种听声辨人的本事,可同为医道中人,他也有自己的方法。
他暗暗扣住袖中蠢蠢欲动的小活物,人也从半真半假的惊异中回过神。
“禀陛下,臣虽没见过真正的驻颜术,可自古传下的医典中却有记载…”
他说了一大堆古书中的记载,末了才道:“陛下若想探明其中真假,只需命臣为这位同道切上一脉即可。”
不等楚皇看来,青袍人微微一笑,坦然地撩起袍袖,又命身后小童打开药箱。
俞仲景得了准许后,并指搭上他的脉。
自青袍人和他的小童进殿,赵宸便察觉有道视线一直锁在自己身上。
趁着殿中人的注意力都在俞仲景二人身上,她状似无意地朝那处瞥了一眼。
小童静静跪在青袍人身后,十三、四岁的模样,规矩地教人丝毫挑不出错处。
然而赵宸的视线刚一落到他身上,他竟就似有所查般抬眸看向她,乌溜溜的眼眸藏满狡黠笑意。
下一刻——
“你、你不是昨天那个…”他忽然指着赵宸开口,将殿中目光都吸引而来。
“墨儿,陛下面前不得多语。”青袍人回身轻斥了一声。
楚皇眉间收紧又缓缓松开,和颜悦色地问:“不打紧,你看到什么了?”
“我看到有人、有人把他打晕架到一顶轿子里…”小童将狡黠藏得严严实实,磕磕巴巴地指着赵宸,“他、他不是被人抓走了?”
他演的真切极了,连赵宸都快相信自己昨天真去过西市了。
她不禁暗自冷笑。
孟雍这个名角儿的功底她已然领教过了,没想到名角儿身边竟还跟了个“戏班”!
“宸儿,你怎么没说有人看到你了?”楚皇神色恢复往日,温声责备:“还有你这小娃,看到武亲王被人掳走怎么也不报官?”
小童浑身一抖,似被吓住了。
这时,青袍人的手腕被俞仲景松开,他人也顺势将自己的小童挡在身后。
“回陛下,草民的小童尚还年幼,当时也被吓坏了,不过草民昨日便已将这位贵人遭难的消息,告知给了来寻他的年轻人…”
他将迎春的长相形容了一番。
赵宸见火候差不多了忙接过话头:“臣当时吓坏了,哪儿还能注意着周围,迎春昨儿也受了伤,估计是也把这茬儿给忘了。”
楚皇眼底的阴霾缓缓散开,转而问向俞仲景:“爱卿诊脉的结果如何?”
“回陛下,这位同道脉象虽沉而有力,然而岁月痕迹难掩…”俞仲景将自己探出的如实道出,末了感慨:“其人绝不低于六十之龄,没想到世上竟真有人能容颜不老。”
楚皇再无心赵宸,目光奇异地盯着青袍人,试探着问:“你真的是神医扶拯?”
“神医之名草民不敢当,姓甚名谁草民也不敢在您面前作假。”青袍人含笑自袖中取出一块玉牌,“此物乃昔年魏皇所赠,草民一直留在身边用于自省——”
他以手指摩挲了下白玉牌,笑叹着将其交给上前来的宫人:“如今便以此物来自证身份,望能一解陛下之惑。”
楚皇拈起木盘中的白玉牌,轻念其上刻的字:“扶危拯溺,悬壶济世。”
皇家之物大同小异,他自然能辨别出真假。
好一会儿他才笑着放回去,“好一个扶拯!倒是朕看走眼了!”
扶拯不卑不亢地又是含笑一礼:“陛下既已解惑,可否放草民离去?”
不等楚皇开口,早已酝酿多时的赵宸几步凑上前,急切地说:“神医神医,您可不能走,我昨儿去找您就是想请您为陛下——”
“宸儿!”楚皇瞥着俞仲景忽然不好看的脸色,佯斥着说:“朕那是宿疾了,而且俞太医的方子也很有效,不好难为扶神医的。”
见赵宸失落地垂低头,他忍不住缓声哄道:“朕知你一片孝心,正好两位神医都在,还是让他们先给你看看…”
赵宸眼皮猛地一跳,笑道:“臣只是划破点皮,在府中就处理好了。”她说着忙仰头露出包地严严实实的脖子。
“您瞧,没多大事儿。”她一脸灿笑,恭顺道:“神医就算要一显身手,也是要先为您诊治才是。”
“你这孩子,总这么糙着活可不行!”楚皇板起脸,“你为朕试了那么些个药,万一身子因此落下什么毛病,不是割朕的心头吗?”
虽然赵宸明知道,楚皇这是在为之前疑心她做安抚,加上为了用她试试扶拯的水平如何,但心中还是忍不住暗骂不已。
她怎能让扶拯探上她的脉?那可是孟雍的人!
“陛下说的在理,草民观武亲王分明是体弱之状,很可能与长期服用杂乱之药有关,再具体的草民还需切脉一看。”
扶拯似也明白楚皇的试探,忙顺从出言。
楚皇这下是真感动了,又有些气恼赵宸胡来,忙道:“神医快给武亲王看看。”
情况发生了并不在预计中的变故,赵宸眸中发沉,不动声色地将手垂下。
俞仲景会意道:“禀陛下,武亲王体弱乃是幼时遗症,试药一事臣虽没上禀,可顾念武亲王贵体,臣每次都细细诊过,绝不会留有后患。”
他面上不被信任的愤懑又明显了几分,也让熟知他性情的楚皇升起了为难。
“医术一道各有见解,草民近年来一直另辟蹊径地钻研人体内道,虽不敢和俞太医相较,但或许也能另有看法…”扶拯不知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