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这时正在一处僻静的池边,霍明佑转身背对池水,低声道:“这里就是二哥落水的地方。”

霍云浅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望向这片浅水。

即使是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清楚看到水里的鱿鱼和青苔——这里的水深不过膝盖,只有垂髫小儿才会不慎淹死在这里。

她怔怔地看着。

前一世她只当二哥是个再混账不过的纨绔子弟,甚至不想对外人提及自己有这么一个丢人的哥哥!

后来慢慢的,她才知道这背后或许有着猫腻——但是现在,经过三哥的口,她才知道这些并不是错觉,这的确是令人难以置信的“谋杀”!

霍云浅忽然想到一事,惊恐地看着霍明佑,“那三哥你——”

霍明佑向她一笑,拉着她的手往明亮的大路上走去,声音依然很低:“正是因为他们都以为我不知道,我才能够活到现在吧。”

淡淡的声音,却让霍云浅瞬间红了眼眶。

只有她知道,把三哥这条命救下来,究竟有多么不容易!

霍明佑惆怅地叹息一声,“这么多年过去,我以为只有二姐和我相信哥哥的清白;可是有一天,我无意中听到了你对棠儿的话,我知道你对棠儿的鼓励,以及……原来,三妹你也对二哥坚信不疑。”

霍云浅鼻子一酸,眼泪几乎要掉了下来。

她微微仰起头,把眼泪憋了回去,轻轻笑道:“三哥,你在说什么呢?咱们可是一家人呀。”

“一家人……”霍明佑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将霍云浅的手握得更紧,唇边带起欣慰的笑意。

但他随即叮嘱道:“事情不可操之过急,如今你也又了县主封邑,也年轻,多的是时间与他们耗下去。”

霍云浅轻轻点了点头。

但趁着走向大路的功夫,她还是飞快地回头往四面看了看,好记住这边浅水池的具体位置。

如果没记错,这片水池位于东宫通往关雎宫的路上,离皇帝所住的勤政殿却不太近。

二哥那日参加的也是皇帝举办的宫宴,那时的太子还只是黄口小儿,难怪旁人只会直接怀疑二哥霍明俊是想轻薄关雎宫的吴贵妃了。

所以,一切真相的源头……首当其冲的就是吴贵妃!

鼎沸的人声越来越近,兄妹二人赶紧加快脚步,从一边的小路飞快地绕回到了通往勤政殿的大路上。

等他们二人的身影消失,黑暗中忽然又出现了一道人影,缓缓走到了霍家兄妹刚刚站立的地方。

“就是这里啊……”

黑影低声喃喃,垂头看着清澈见底的池水。

……

回到勤政殿,里面的人已经有些满满当当,好在如霍明佑和霍云浅二人已经有固定的座位。

但不知为何,二人安排的座位并不在一起,甚至相隔很远。

“这是怎么回事?我难道不应该和我哥哥坐在一起吗?”

霍云浅看到自己的座位,再瞥到旁边已经落座的几人,有些恼火地看向旁边的小太监。

兄妹座位不相邻,这倒不是让她最生气之处。

可是且看看她的四邻!

右手边竟然坐着的是昌武侯父子,后面则是御史中丞雷涵,至于左手边那个空着的座位,她简直不敢想象会是谁!

小太监背后直难冷汗,为难地赔笑道:“郡主息怒,这个座位……”

“难不成郡主不愿赏脸吗?”昌武侯笑呵呵地先开口打断道。

霍云浅抿唇,不愿和他说话。

而且,她还看到了昌武侯世子身后跟着的三个小跟班,一直左顾右盼很期盼的样子,模样有几分眼熟,想来并非善类。

后面的雷涵更是直接笑道:“侯爷可别说了,郡主应该是还在记仇呢。”

霍云浅蹙眉,转头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眸中的冷冽和憎恨,让雷涵大感意外,甚至有些脊背发凉。

他定了定神,心中暗骂:要不是太子非对这个臭丫头念念不忘,他至于这么低三下四陪着太子玩闹?

现在霍棠儿那个小贱|人已经错失了,他只能想办法让儿子再把那个霍柔儿收了,才好在太子面前立这一功!

霍云浅始终不落座,这幅样子落入了不远处的许珵眼中。

方才被她在春风楼前摆了一道,许珵心中虽然还有火气,但也知道,实在不该和一个小丫头片子置气。

看她这幅为难的样子……

许珵眸中染上笑意,微微摇头,向身边的唐棋低声吩咐了几句。

唐棋很是不乐意,但这是主子的吩咐,也只好向着霍云浅的方向走了过去。

察觉到有人走近,霍云浅警惕地抬头,却在看到是唐棋的一瞬间愣住。

唐棋笔直地走了过来,也没看昌武侯父子和雷涵,直接对着霍云浅飞快地打了一串手势,也不管她能不能跟上他的速度。

王爷啊王爷,这种事为什么总要他去做?

好在,前一世霍云浅靠着对许珵浓烈的“爱意”,用最快的速度学会了最高质量的手语,轻易地就看懂了他的意思。

这老鳏夫……今天竟然没记仇吗?

霍云浅眼珠子转了转,旁边的昌武侯世子忽然冷笑一声:“哑巴配瘸子,还真是一对好搭档啊,秦王殿下派这样的人过来传话,也不知是不是太瞧不起人了?”

“承溪,在怎么说话呢?”昌武侯淡淡地道,但没有听出什么谴责的意思。

昌武侯世子呵呵一笑,饮了杯茶,而他身后的三个小跟班则一个个捂嘴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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