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如今的边关,已经从关内道,缩回到了陇东城外。
在陇东城外十里,便有山南将士以及帝都城半数十六卫的营寨。他们守护在此时的大唐边关,边关之外,是杨胡子的十数万叛军和突厥蛮子联军。
可惜,担任主帅的不是山南西道节度使史分明,也不是怀化大将军史分明,而是十六卫的大将军曾广元。
这位沾着祖上光泽的帝都城新贵将领,也是卫国公手下的第一号手握兵权的重臣,他在大唐能否站得稳脚跟,便代表卫国公在朝堂之上说话,腰杆敢不敢挺得笔直。
以前的卫国公,见到天子陛下,是根本不敢抬头的,现在他,有了些底气,便敢慢慢地一点点挺直腰杆,像以往的李林甫一般,去注视着天子陛下的神情,去猜度天子陛下的心意。
营寨的后方,是火头军的营帐,天空才刚蒙蒙亮,便有一个圆滚滚的脑袋,钻出了营帐,半眯着朦胧的睡眼,望着天空。
营帐之外的凉气,吹的他忍不住倒吸几大口,脑袋便急忙钻了回去。从山南东道往北,越往北方,这个冬末,便越不像是冬末。
这冬末的凌晨,更是寒意刺骨。
营寨之中,已经有人开始忙碌,不仅仅是负责守夜和巡逻的将士,还有早早就钻出了被窝的火头军。
钻回到营帐之内的许大宝,甩了甩脑袋,双手在手上呵着气,已经打了个滚,又急忙缩回到了被窝之内,这才卷着被子,坐起了身。
在营帐之中,他的身侧,还有一位年近五十的硬实汉子,仰躺着在熟睡,他的嘴里依旧不断传来鼾声,让许大宝忍不住翻了几个白眼。
又一想到,万一起晚了,耽误了外面这些大爷们的早膳,他可讨不到好果子吃,急忙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脚,踹在了汉子的身侧。
熟睡中的史分明,翻了个身,啧啧嘴,还想要继续入睡,又感觉到有人在梦里狠狠地踹他的屁股,当即一股无名火起,也坐起了身,嘴里嚷嚷道:“许胖子,你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踹老子的屁股?”
许大宝急忙缩回了脚,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将军,我们该起床了。”
“这才几时?起床?起床做个鸟子?”史分明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已经准备倒下继续睡觉。
脑袋沾到了枕头上,刚刚快要睡过去,这才猛然睁开了双眸,昨天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当即不敢再耽误半分,急忙翻身起床,抓起了衣衫,套在了身上。
他回头之际,竟然看到那个死胖子,又躺下继续睡过去了,当即就气不打一处来。
又爬上了床,便接连七八脚踢在了胖子的身上:“还睡,许胖子,要不是因为你传给我这坏毛病,我昨天能跟着你受罚?”
被史分明叨扰了美梦的许胖子,揉着眼睛,心中有些怒气,却又不敢随便地发泄出来,嘴里小声地嘟嘟囔囔:“不是你说起床做个鸟子,现在你起来了,又得赖到我的头上。谁叫你是将军呐,我只能当个校尉,现在,火头将军,火头校尉。”
“你说啥?”史分明已经穿好了衣衫,扭头对着许大宝没有个好脸色。
“将军,你真的是英明神武,气概不凡,走走走,可别耽搁了,昨天那种苦,我可再也吃不消了。”许大宝急忙爬下了床,随便将衣衫套在了身上,也不管有没有穿得舒服,会不会有冷风吹到衣衫之内,反正他许大宝别的不多,就肥膘最多。
两个人走出了寨子,走到了伙房,已经忙碌了一阵子的火头军,都没有好脸色给他们两个人看,可惜这俩人的身份,他们都得罪不起,肯定不敢做些落井下石的勾当。
在这座营寨之中,敢对这两个家伙动歪心思的,只怕唯有主帅帐里的曾将军了。
不久之后,便到了营中将士早操的时候,眨眼间,整个营寨在三声鼓响之后,便瞬间热闹起来。
终于在将士们早操之后,火头军完成了今日晨间的工作。
有一名将军,带着两名护卫,走到了伙房之中,将军手中握着一根马鞭,在伙房之中打量了一圈,脸上露出了一丝坏笑。
许大宝在曾广元走进伙房就注意到了这个家伙,急忙用肩膀轻轻撞了史分明一下,却是没敢开口,谁知道这个跟他们不对付的将军,又耍什么鬼心思。
“许胖子,你他娘的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一巴掌推在了许大宝的肩头,许大宝纹丝未动,有些气急败坏的史分明,刚想要骂些难听的话语,却注意到了身后那双已经满是坏笑的目光。
“怎么,曾将军又来视察工作,今天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史分明转过身来,拍了拍双手,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曾广元忍不住嗤笑一声,扬了扬手中的马鞭:“不失望,不失望,既然史将军和马校尉,这么喜欢说脏话,那今天清理夜香的工作,便还是你们二人来吧。”
说着,曾广元忍不住得意洋洋地转身,已经走出了营寨之外。
见到曾广元已经离去,史分明狠狠的丢下了手中的活计:“他娘的,老子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唐将士,从来没有受过这种憋屈。”
“将军唉,消消气,消消气,可不能意气用事,要是啥时候我们坐到了他的头上,总能讨要回来不是。”许大宝挤出了一个笑脸,在史分明身边小声说道。
“讨要个屁,老子不干了,不伺候他了。”史分明说着,已经走出了伙房。
不久之后,两个人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