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想起来,这些年,我爷爷时不时的就让我爹往山下寄信,难道……
想到这,我刚要张嘴说话,我爹就重重地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把我到嘴边的话都给拍了回去。
他掐着我的肩膀说:“根生啊,好好照顾你妈和你弟弟,爹会时常写信回来的!我走了”
他最后看我的眼神很深沉,我不知道那代表着什么。我只是隐约感觉到,这件事情远没有表面的那么简单,而且我爹,他可能不会再回来了。
事实正如我担心的那样,我爹再也没有回来过!
就在我爹离开后的一个礼拜,果然有一个人来到了我们村,他从乡亲们那打听到了我家的住处。
推门进来便说:“我是赵建国,张傻根同志出远门之前托我时常来看看你们。”
这人长得很是喜庆,眉开眼笑的,他穿着时髦的皮夹克,皮鞋上落了一层土,应该是上山时候弄脏的,左右手各拎着一个桑皮纸裹起来的小包。
还没等我跟我妈反应过来呢,张根活同学就先跳起来迎了上去,一口一个赵叔叔辛苦了,来就来吧,还带什么东西一类的屁话。顺手结果了两个小包裹,就把人往屋里让。
张根活今天怎么这么积极啊,很明显,赵建国刚一进屋,他野兽一般敏锐的感知就告诉他,那两包是好吃的。
我们家就两间屋子,一间大屋子有炕,一家人都挤在上面睡觉。平时在院子里做好了饭,吃饭的时候就在炕上吃。另一间屋子小点,小屋的屋里有几把椅子,平时要来人串门,喝口水聊个天什么的,自然是在这个小屋子。
此时根活把人安排到了小屋子的椅子上,“嘿嘿嘿”地就拎着好吃的进睡觉的屋去了。
看的我这个急啊,这可是县城里的好吃的,我也想吃啊。可是我是家里排行最大的,家里来客人,我爹不在,我能不陪着吗?
此时的我用心不在焉、神游天外来形容是再适合不过了,我心里只惦记那两包吃的,姓赵的说了什么,我基本上都是用“奥”、“呵呵”、“是吗”、“这样啊”、“嗯是”这些话来回答,我心说我哪有心思和你说话啊,你有什么要说的说完了就走吧,我着急。
“张傻根同志这两天有没有给家里来信啊?”
我用余光瞥见张根活在屋里吃东西的样子,心说你个犊子你也不想想你受苦受难的老哥,你吃的怎么这么心安理得呢?
“同志?什么同志?”
“啊,不是,重点不是同志,我说,你的父亲有没有往家里寄信?”
这个赵建国,他怎么这么有耐心呢?
想到这我叹了口气说:“唉!没有”
赵建国有点不好意思,他说道:“你不要着急,他说过回往回写信,就一定会写的。”
我着急?我着急也不是为了我爹的信,我因为什么着急你心里还没点数吗?
你好像是没点数。
我没有接话。
我妈呢,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和人聊天,一般这个时候她就会三个字“呵呵呵”、或者四个字“呵呵呵呵”。
话题就这么撂在这了。
赵建国看了看我妈,又看了看我,呵呵呵干笑了两声。
我呢,看着屋里的张根活,牙根直痒痒。
我妈看赵建国呵呵呵干笑,她也驾轻就熟的呵呵呵地回应着。
终于在过了十几分钟后,这种尴尬又诡异的气氛被打破了。
“那个……时候不早了,我局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过两天我再过来”。
客人要走,我妈慌了,我却乐了。
我乐自然不用说,我巴不得他赶紧走。
我妈慌的是人家大老远跑这么一趟,自己怎么就在这干坐着呢,人家要走才想起来,赶紧就说:“哎呀,你看我这脑子,我去弄点饭,吃点饭再走吧……”,说着就真往屋外跑。
这下我慌了,我心说妈你要真给他留下来吃了饭,屋里的好吃的可就全被张根活给吃完了。
好在赵建国叔叔是善解人意的,他也没叫我妈,直接就和我说:“我先走了,你让大姐别忙了,等过两天我在过来。”
“好的好的,叔叔再见!”
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认真和他说话。
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眼神似乎有些热切的问我:“你爹真的没写信回来吗?”
我肯定的点着头。
“哦……按理说该到了啊……”他有些狐疑地转过了身,快步走了。
我妈看人走了,赶紧跑过来,对我呵斥道:“你这熊孩子,你怎么没把人给留住,哎我跟你说话呢,你去干嘛去!”
我去干嘛?
我快步冲进了屋子一把抢过张根活手里的东西,定睛一看,。再看炕上的两包吃的,一包是这种酥糖,另一包是一包江米条。此时两包吃的都已经要见底了。
我气得一把将两包吃的都搂在怀里,热泪盈眶。
“对不起啊酥糖,对不起啊江米条,是大哥我没有保护好你们,让你们惨遭了……惨遭了这个王八蛋的毒手。”
张根活有点不好意思的嘿嘿嘿冲我傻笑,一边还恬不知耻的用手够我怀里的花生酥。
我打掉了他的臭爪子,细嚼慢咽地吃了起来。
张根活看没能讨到花生酥,也没有很失望,毕竟他都快吃饱了。他砸吧嘴里的甜味,无趣地问我:“大哥,那赵叔叔跟你们聊什么了,说了这么久?”
聊什么?我哪记得住?
我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