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儿——”
“先不跟你们说了,我师兄叫我了。”
说罢,这名女子起身,绕开了人群,走进了行刑的后面。
“走,我们过去瞧瞧。”
“瞧瞧?我才不要去呢。”
“那好,你就在这等我,我去过去瞧瞧。”
“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没等清阳说完,一朝已经走上前去,钻进了人群。
此刻,轮到行刑台上的第二位犯人接受死刑,站在他身后的刽子手已经准备就绪,就等监察官一声令下。
“时辰已到,刽子手接令,即刻行刑!”
刽子手手起刀落,白刃一瞬之间,就将犯人的人头斩下。首级离开脖子向外喷起,刽子手立马接住首级,在血脉喷张之前,又将首级接回到犯人的脖子上,然后将黄符围住脖子上的断口,周围没有洒下一滴血。
在场围观行刑的市民看到犯人伏了法,无一不拍手称快的,“陈师傅好样的!”
“陈师傅是谁?”
一朝向隔壁的人问到。
“喏,就是那个刽子手陈师傅啊。你不知道?”
那人口中的陈师傅,是个看上去有些文弱的人,头发花白却梳得很干净整齐,胡子有留但也收拾得很得体。他不像人们意识里刽子手的一般的模样,什么彪形大汉,黝黑粗犷的样子在陈师傅身上一点也看不到。
这位陈师傅一朝从未见过面,更没有听过他的名字,他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叫陈金刀,是长安金刀门的当家人。他也是长安各大刑场专职的行刑手,刀法一流,砍杀过数不清的死刑犯,名震长安,人送外号‘金刀千人斩’。”
“金刀千人斩?”
“说到这名号,你今儿算是正巧碰上了,今天是陈师傅封刀的日子。他们金刀门有个祖传的门规,就是每一任当家的在斩杀第一千个人犯的时候,就要封刀退位,把金刀传给自己的后人。你刚刚看到的,就是陈师傅斩杀的第一千号犯人。喏,你在瞧瞧那,站在陈师傅身旁的,就是他唯一的徒弟,也是金刀门下一任的当家,陈小刀。”
这个叫陈小刀的人,就是一个二十出头,乳臭未干的小子。和他的师父比起来,在形象上还输了一大截,少了一份威严和沉稳,多了一点轻佻和胆惧。
刑场里原本是有三位死刑犯要接受斩首,在第二名犯人伏法之后,陈师傅要当众进行一个简单的封刀和传刀的仪式。
在刑台的一侧,陈师傅在那摆了张桌子。桌上陈列之物有一条蚕丝素布,一盆清晨的野花露。刚刚在河边见过的,那位叫铃儿的女子也站在那儿。
陈师傅将金刀摆至桌上,用着蚕丝素布沾湿了野花露后,在金刀的刀刃上,一边各自抹了两次。
一朝有点好奇陈师傅在干什么,他询问旁人:“他这次在干嘛?”
“他这是在净刀。那布是蚕丝素布,是蚕蛹成茧的时候,用最初吐出的丝做成的布,没有经过任何的加工,象征着新生。而那盆子里装着的野花露象征着纯洁。陈师傅用丝布沾露擦拭金刀,是为了洗净嗜血成性的金刀上的魔性和怨气。”
在净完刀之后,陈师傅叫来弟子陈小刀,他让陈小刀背朝他跪着,他说一句,小刀照着说一句。
陈金刀站在小刀身后,手拿金刀,反转刀刃,用刀背顶在小刀头顶,“头顶金刀,秉公执法,无愧天地……”
小刀照着师父所说也跟着念道:“头顶金刀,秉公执法,无愧天地……”
继而,陈金刀再用刀背,在小刀双肩左右各点一下,“肩扛金刀,身负重任,不惧艰险。”
“肩扛金刀,身负重任,不惧艰险。”
宣誓仪式结束后,陈小刀顺势接过了他师父手中的金刀,刀太重还没拿稳,差点把脚砸了。
至此,封刀和传刀算是全部完成了。
说来也巧,今天不仅是老当家陈金刀所斩的最后一人,也是新当家陈小刀要斩的第一人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