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夸奖背后,往往还带有指责。这点经验,张雍杰少年时代,就从师母处多次体验。所以胡部堂大人此刻越是夸奖,张雍杰心中越是有点发虚。
张雍杰不断的反醒自己,会不会有哪里没有做到位,让部堂大人此刻要出言指责自己。
果然,只见部堂大人脸上突变,黑脸道:“但是既然投身行伍,事关江山社稷,那便不能像往日在江湖上那般逍遥。一切都需要一点规矩,否则制度无存,是会出大乱子的。”
听到此言,张雍杰当下谨慎的拱手道:“无规矩不成方圆,卑职既然投身军营,那一切自然会依照朝廷法度行事。部堂大人此番之意,可否明示?”
胡部堂行伍出身,虽然兼着浙江巡抚,掌管民事,成为文官。但他说话向来直来直去,此刻也就不来绕弯子了。
胡部堂道:“尖刀军的编制只有八百,你擅自做主,扩充军队到七千人。在龙台更是下令征兵,据前日所报,你部此刻已然达三万之众,对此你作何解释?”
张雍杰心想,原来部堂大人说的是这件事,当下回答道:“部堂容禀。”
胡部堂却抬手打断了张雍杰的话语,当下说道:“当然此间具体内情,本官都知晓,你不必与我说,只是朝廷里已经有御史参了你几本。”
张雍杰自从入了军营,虽然兵士们都叫自己为千总大人。但是千总这个职位,毕竟只是一个正六品的武官,所以张雍杰还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步入仕途’了。
千总上任不过两三个月,这就已经有御史上书弹劾自己了?张雍杰倒想知道,是哪个御史吃饱了没有事干,做出这种事情来。
胡部堂道:“此刻在战时,圣上不予计较,但是这入朝做官,该懂的规矩还是要懂。曹公公朝中有人,一旦有事,他可以保他自己,谁还管的了你?”
胡部堂说的话确实是真话,那曹公公可是宫里的人,出了事情,自然有东厂厂公作保,可以逃脱干系。
而自己这个千总,总不可能要厂公作保吧,那可是要挥刀自宫,加入东厂呢,这事可划不来,是万万不能干的。
张雍杰觉得这些事情有点复杂了,自己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征兵,这背后竟然有这么大的隐患,看来这个做官还是一门学问,有时候还是提着脑袋上任呢。
胡部堂继续道:“下次遇到此等情况,你还是先通知我一声,由我下令征兵,这才不至于坏了规矩。”
张雍杰自认为作为胡部堂的下属官员,征兵这种重大事情,提前通知部堂大人那是理所应当的,当下拱手道:“部堂大人提醒的是,卑职谨遵教诲。”
胡部堂这时候说道:“后天下午,有一个战前会议,与会的都是一些提督,总兵等将军。本官特例让你列会,你且在杭州稍作休息,会后再返回福建。”
胡部堂之所以让张雍杰列席这样的高级别会议,主要是想让张雍杰长长见识,毕竟这张雍杰曾经对他有救命之恩,而且还是蒙着脸,不留姓名的那种。
胡部堂有意提拔张雍杰,这才让他参加这等高规格的会议。
张雍杰倒不会因为那些提督,总兵等将军同自己一起开会而感到有面子,只不过部堂大人这样要求的,又怎好意思拒绝?
张雍杰突然想起了萧燕和李灵,自己要将她二人女扮男装,放在尖刀军内部,这事算不算大事?应不应该提前向部堂大人知会一声?
张雍杰当下说道:“卑职还有一件事,可能稍稍有点坏了规矩。但又必须去做,所以想先给部堂大人禀报一声。”
部堂大人放下手中的折子,看了一眼张雍杰,说道:“你要去做的那件事,要紧吗?”
张雍杰客气道:“不要紧。”
胡部堂当下道:“既然不要紧,就别去坏了规矩。”
张雍杰见部堂大人一口回绝,连忙补充道:“这事有点要命。”
张雍杰心想事关萧燕,李灵两人的性命,那当然有点要命了。
胡部堂见此情况,当即摒退左右,说道:“待会儿我还有一个会,你说简单点。”
张雍杰悄声说道:“我有两个江湖上的朋友,被仇家追杀,所以我想把她们带入军营当中,保护起来。”
胡部堂道:“这有什么要命的地方?”
张雍杰又道:“是两个女人。”
胡部堂大人显然不能容忍有女人出现在军营之中,当即喝道:“你当军营是什么?岂能带女人入营?这不是瞎胡闹吗?”
张雍杰见部堂大人出言反对,当下有点后悔给部堂大人通气了。还不如先干了再说,到时候部堂大人追问责任,也无关紧要。
张雍杰转念一想,这萧燕是一定要救的,就算此刻部堂大人知晓此事,自己拼着触犯军规,也要把这件事做下来。
想到这里,张雍杰也不再与部堂大人交涉,拱手告辞了。
张雍杰出了堂屋,正碰见冯晋,赵魁两名锦衣卫,向他们讨要了两套铠甲,带着铠甲便往萧燕的藏身之处赶去。
但是奇怪的是,萧燕,李灵,甚至小白此刻都不在那里了。难道萧燕此刻已然被赵千里捉住了?这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哟。
萧燕和李灵,都是不会武功之人,就算有点武功,那也属于皮毛,岂可抵挡赵千里雷霆一击?如果当真落到赵千里的手中,萧燕这回可真有性命之忧了。
张雍杰真想给自己两巴掌,自己之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