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元县衙,知县书房中,换下便装的曹修坐在书桌前,执笔重新填写宋知县的卷宗。
王县丞一听到宋知县的案情有新的进展,便马不停蹄地从城外赶回来,他立在桌子边,看着曹修写下“死于火烧铁钉”六个字时,心中感慨不已,“大人,你真是神人……”
曹修无语地看了他一眼,“王县丞,以后可以不要再说这句话了吗?”
王县丞不解:“为何啊?”
曹修瘪瘪嘴,“反正我也没那么神,天天这样说,你说不腻,我听也听腻了。”
王县丞:“好吧,不过大人,你确实高明啊,短短一天,就把人家有十几年经验老仵作都查不出的死因给查了出来,这事若传出去,必定轰动整个江宁府啊……”
“运气而已。”
曹修摇了摇手,“而且,什么轰动不轰动,本县不在意,对了,宋知县死的那晚,县衙中都有谁去书房见过他?”
王县丞曲手一指,“卷宗上都有写明,这种事情,谁也不敢隐瞒啊。”
曹修瞧了王县丞一眼,道:“上面说,王县丞当晚也去见了宋知县,不知有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凶手是在刘娥被黑衣人赶跑,再折回来前的这段时间里动手的。
刘娥往返总共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
卷宗上说,这个时间里,王县丞、林主簿还有张捕头先后找过宋知县,所以他们三个的嫌疑很大。
王县丞摸着胡须,想了想道:“当时也没什么可疑人物,下官是第一个去见知县大人的,等出来时,正好碰到了林主簿,林主簿可以作证,至于张捕头,下官就不得而知了。”
张捕头是最后一个见宋知县的人,嫌疑是最大的,曹修本以为沈家杀人的概率很小,可如今一看,却也未必啊。
这个案子还在迷雾之中,还得他们再去慢慢摸索,这时候,曹修突然道:“对了,上次那群妖僧处理的怎样了?我记得进狱牢的时候,没看见他们……”
王县丞说:“他们都被流放三千里了,其中的三名首恶判了死刑,卷宗已经发往刑部,下官想不日就有回复了。”
曹修颔首,接着道:“既这样,那群被拐走的女子,可都寻回来了?”
王县丞说道:“多亏了大人那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竹鼠。这句话,对下官来说,犹如当头棒喝,下官不敢怠慢,从出事的那天起,就一直忙于这事上,虽然有时那些村子的人被逼得急了,挥舞着锄头想打死下官,可下官还是硬着头皮把被卖的姑娘们救回来了,到现在算起来,还有两名女子没有救出,不过下官会尽力而为的。”
曹修站起身,拱手道:“王县丞辛苦了。”
王县丞笑道:“都是为百姓,谈不上辛苦。”
曹修不知想到什么,话锋一转,“对了,记得刚到溧元的时候,王小妹村里的刘老伯就说溧元县发生多起女子失踪案,而普救寺的那批只是其中之一,所以其他的,有线索了吗?”
王县丞面色一红,歉然道:“真是惭愧,要不是大人查出王小妹被关押的地方,下官等都不知道普救寺原来也有问题。”
曹修说:“好吧,不过,最近好像也没有发生类似的事件。”
王县丞:“或许是因为普救寺一案,其他贼人都不敢动手了吧。”
正当曹修和王县丞聊溧元县女子绑架案时,有人从回廊下走过来了。
是县衙的衙役。
“禀报两位大人,城东醉仙楼发生一起杀人案。”
是正事。
王县丞问道:“丁县尉呢,他去了没有?”
衙役说:“县尉大人还在城外,一时没能赶回来。”
曹修肃然道:“我们赶快去看一下吧。”
……
曹修和王县丞他们一路去了醉仙楼。
死者是城东布庄的老板,被发现的时候,躺在酒楼的客房里。
这位老板姓马,因为是醉仙楼的常客,一般还喜欢留宿,所以一开始酒楼的人没有在意。
早上酒楼伙计上楼敲门的时候,没有人应,因为马老板平常都喜欢晚起,可等到中午,十一点的时候,人还没醒来,酒楼里的人便想到可能出事了。
一撞开门,就发现马老板躺在地上,七窍流血而死了。
马老板,名腾,四十来岁的年纪,体胖,面白,穿着一件深红色长袍。
“是砒霜……”宋采薇见曹修急急忙忙地走出书房,也跟着他过来了,此刻她端起桌上的酒杯,轻轻在鼻间一闻,便判断出死者的死因。
接着,她化身为女仵作,蹲在马腾身边,仔细检查起来。
客房外,围观的百姓很多,有人对正在验尸的宋采薇指指点点,“这个小姑娘谁啊?居然这么大胆,敢摸尸体……”
“而且死者还是个男人,这女人不检点啊。”
“有伤风化,真是有伤风化,她以后怎么嫁的出去……”
刺耳的声音,一一传进宋采薇耳里,可她却视若罔闻。
房内的曹修自然不会让他的小姑娘受委屈,他看了王县丞一眼。
王县丞会意,吩咐围在门外的衙役们说,“把他们通通赶出去……”
吩咐完,回身的时候,却劝曹修道:“大人,宋姑娘这样,确实有些不妥啊。义庄的宋慈,下官已经派人去请了,不如我们等一等?”
曹修道:“等什么,本县很相信宋姑娘的能力,她就是我以后的助手了。”
“助手?”王县丞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