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
明月听出她话语不祥,便连忙打岔,“娘娘福泽深厚,如今又有太子维护,谁敢僭越?”
不料想皇后却笑了笑。
那是一种无所畏惧的笑容,却深沉又小心。
“本宫虽然有了侑儿,但宫中人心险恶,难保万一,不管何时何地,都得做最坏的打算。”
明月低下头去,静静地看着太子粉嫩的小面颊。
良久后,她忽然沉思道:
“那娘娘……为何不再多生一位皇子?一子难全,若多上一个,荣时锦上添花,难时抱团取暖,只要从小养在身边儿,细心教导,即便日后有什么争执,也终将会顾念着手足情谊,留一条生路。”
那握针线手,忽然止不住地颤抖。
“娘娘您怎么了?”
皇后黯然垂首,沉默不语。
明月兀自担心,轻摇着她的手臂,“娘娘您说话呀,可别吓唬奴婢……”
两行清泪,顺着那苍白的脸颊,缓缓地流了下来。
“太医说,我的身子,已经不适合再怀孕。”
“什么?!”
“这……”明月听得,如同五雷轰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眼泪滴滴落下,砸在了婴儿刺绣地新衣上,她伸出手去,牢牢地握住了主子的手,一股冰凉的气息传来。
皇后的五官扭成了一团,竭力压抑着哭泣。
“此事唯有本宫知道,周太医嘴严,我母族对他本家与有恩,他亦向着本宫,除了我们三人,不到关键时刻,这个消息绝不能泄露出去。”
明月的眼中含着泪,亦垂首道:“奴婢明白。”
恍然之间,地上的人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自家主子。
“奴婢斗胆问一句,您……爱皇上么?”
一个声音似乎游离在天外,淡淡的。
“爱?或许有吧……本宫曾经恨他冷漠,恨他绝情,那点残存的希望,曾经折磨我痛不欲生。那日我生子,他不顾礼法冲入产房,本宫亦感动过……”
她忽然抬起头来,看着明月的眼睛,像是诉说,亦像是告诫。
“别为了一些无用的欲念,白白葬送了自己的前程。”
明月的袖中,暗暗拽紧了拳头。
“娘娘,您喝一口参汤。”
借着端茶盏的借口,她背过了身子去,紧紧地咬住嘴唇,底下了头去,沉默不语。
“上官氏被勒死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背后传来轻声的询问。
这样的事情,此刻从皇后的口中问出来,却像是在拉家常般,极其平淡。
明月递上茶盏,回话道,“贼人的手段十分高明,明山亦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只验出了她的死因,剩下的事情,还在继续追查当中。”
她抿了一口参汤,点点头。
“本宫生产当日,上官氏故意在宫墙处,将父兄遇害的事情泄露了出来,因为这个,本宫差点惊悸难产而亡,如今太子顺利诞生,本宫亦平安,上官氏却不明不白地被勒死了,凶手的意图显而易见。”
说着,那方才流泪的眼睛,此刻却半眯着。
就仿佛,她从未流过泪。
“手段高明?呵呵……”
皇后的眼中露出一丝狠戾,嘴角扯出了阴森的冷笑。
“宋太妃……”
“父亲,爹爹,你们等着,莲儿一定要给你们报仇!”
半晌后,那冷硬的声音,才又恢复了往常的淡然,她静静地喝着参汤,神情悠然又柔和,看起来十分惬意。
“好生看着那吃里爬外的婆子,别让她死了。”
“是。”
“侑儿的吃穿用度,都要好生检查……”
“奴婢会好生照顾太子,绝不会让太子再有半分差池。”
正说着,明山甩着拂尘,急匆匆地进殿来。
“娘娘,皇上来了。”
皇后一惊,慌忙放下手中的茶盏,站起身子相迎。
“皇上……”
“皇后快请起”,还没等她屈身,殷帝便将她扶住了,“你我二人之间,不必多礼。”
自从太子出生后,殷帝便喜爱得紧,时不时地都要来看一眼,醒时就挑逗玩闹,熟睡时便静静地看着,即便在小床边干坐,他亦甘之如饴。
那脸上的笑容,真是笑进了心底。她知道,他是真的喜欢。
“小夏子,将内廷新做的陶人儿拿来。”
“钱同斯那家伙,最近搞了个小木马,朕看着有趣,便送来给侑儿玩耍。”
“今年西陲国上贡了一块……”
“哎呀皇上!”
见他喜不自胜,皇后娇笑着,轻轻低呼。
“侑儿还在襁褓中,还只知道喝奶,哪里能玩这么多?”
被这么一提醒,殷帝兀自反应过来,摸着头笑了笑。
“也是……还是皇后聪慧!”
尽管还是个婴孩,太子侑却三天两头地受到封赏,连带着整个凤栖阁的宫人,个个儿的脸上都乐开了花儿,日日洋溢着喜庆的氛围。
而其他宫里的人,也都跟着巴结起来。
“你看他的小嘴儿,多乖巧,真像皇后你。”
“是吗?”榻上的人怔怔道。
“皇后你说什么?”
殷帝回过头来,满脸笑意地看着凤榻上的人,见她亲自拿针线在绣小衣,便有些心疼,“这些杂活儿累人,交给绣娘们去做就好,你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