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皇帝曾说什么“扶雍的期限“,看来扶雍不点头,他们还真进不了辟离谷。
这事可太古怪了,不跟赵匡胤与陈抟老祖一赌输华山差不多?
耳畔只听卢光又道:“刘大人,卑职可先走一步了,大人也请速速上路,免得陛下生气。”
送走卢光,心烦意乱地我去找扶雍准备跟他辞行,却意外地见他也在收拾行装。
“先生要出谷?”我问。
他“嗯”了一声说:“去长安。”
我一喜:“好啊,我们正好同行。”
他说:“好。”
我问:“先生去长安干什么?”
他说:“去你家。”
我吃了一惊:“去我家?”
他低头打包,说:“不方便吗?”
“不是……”我赶紧否认。“只不过感到奇怪而已。”
他停住忙碌收拾的手,抬头认真地看着我说:“那箭上有毒。”
“啊?”我又是一惊。“先生是说,我中毒了?”
他肯定地点点头:“那种毒很奇怪,我没有办法将它完全祛除,只能将它压制在你身体的某一处,我会尽力在它发作之前,找到解救之法。”
我微张着口,半晌才问:“如果找不到办法呢?我会不会死?”
他默默无声地看着我,眼里充满着怜悯。
外面忽然又响起马蹄声,我出去一看,居然是卫青,后面跟着一辆马车。
我又惊又喜地迎上去:“你不是跟陛下一起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卫青跳下马来,上上下下地打量我,露出欣慰的笑容说:“看见你生龙活虎的样子真是好。”
随即在我肩头轻轻一拳说:“多谢你还活着。”
我还了他一拳,笑道:“回答我问话。”
卫青笑容一敛说:“陛下很生气,非常生气,但是他担心你一路上的安全,所以命我带人回来找你。禁军们都在谷外等着呢。”
末了又加一句:“陛下这次……很用心。”
我转身装没听见,心里的忧虑更深。
回到长安,该如何面对皇帝,如何面对以后的生活?还有,如何面对可能离我并不遥远的死亡?
卫青和禁军们骑马,我跟扶雍坐在安车里,走在颠簸不平的路上。
很长时间里,我跟扶雍相顾无言。
我终于忍不住这种诡异的气氛说:“先生,说点什么吧,哪怕谈谈我中毒的情况。”
好半天他才轻声问:“你害怕吗?”
我微笑一下说:“当然害怕。不过比起死亡来,还有一件事更让我害怕。”
我怕死也见不到萧剑一面。
扶雍说:“你说皇帝么?皇帝很喜欢你吧。”
我正色肯定地说:“我不喜欢他。”
扶雍怔了怔:“天下会有不喜欢皇帝的女子吗?”
我瞪了他一眼说:“我就是。”
扶雍喟然而叹,说:“在你昏迷的日子,七天他来了三次,每次都被我拦在谷外,最后一次,他无论如何不肯走,直到我跟他约定了来接你的时间,他才离开。莫说是皇帝,就算是普通男子,也未必有他这般用心。”
我扭过头去,不想谈这话题。
扶雍对这事下了个结论说:“你是狠心的女子。”
他不明白,我若不对皇帝狠心,就得对自己狠心。他为我做的事我很感激,但我不爱他。
我差开话题:“听说汉高祖曾跟你们辟离谷订下约定,究竟是怎么回事?”
扶雍说:“此事乃家祖与高祖的秘密,不足与外人道。”
我撇撇嘴说:“不说拉倒,猜也猜得到。”
扶雍一笑,说:“那你可曾猜到,究竟是何人想要你的命?”
这问题我当然想过,汉朝我是初来乍到,跟我有过节的不多,刚到汉朝时得罪的那些黑衣刺客算一个,可目前来说他们没有非杀我不可的理由。
还有就是死掉的闽越国王骆郢了,或者是忠心于骆郢的残余势力想杀我替他们大王报仇?如果是这样,他们要对付的就不只我一个,得加上卫青。但卫青没事,这个可能性也被排除,到底是谁想置我于死地,就不得而知了。
掀开车窗帘,我问卫青:“仲卿,查出想杀我的人是谁了吗?”
卫青摇头说:“没有。”脸上却闪过一丝古怪的神情。
我心里一动:这家伙一定对我隐瞒了什么。莫非他真的查到什么线索,却是不可说不能说的?
在满怀的疑窦中,马车缓缓进入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