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吾眼见刘隳难以胜出,索性开口道:“俩人既然难见胜败,这一场不如算做平手罢。”
雷渊自然求之不得,心中也长舒了一口气,这钟离秀本是代替楚江开出战的无奈之举,能战成平手已是万幸。
待刘隳退了回来,祖梁不依道:“叫你强出头,却使我们少赢了一场。”刘隳自觉理亏,面上讪讪,不敢答言。
到了第二场,雷渊只有劳烦叶拈雪再度出手。叶拈雪并不推辞,飘然而出,一身白衣胜雪,分外瞩目。百家盟里,只听得一声鹤唳,直冲九霄,人群里飞出一只硕大的白鹤。那白鹤背上驮着一人,骤然飞过人群,悠然落在叶拈雪的身前——出场的是道家传人——也就是鱼非子的师弟鱼昆子。
鱼非子早已离去,他本是百家传人,却和魏尺木一样,不愿意加入百家盟。项吾因为鱼昆子的缘故,也不与之为难,任其来去。鱼非子无法阻止百家盟诛灭唐门,更无法阻止百家盟诛灭盐帮,索性继续去做他的散修道人。
鱼昆子与师兄虽是久别重逢,初逢既散,他却并无别离愁绪,仍是抱剑盘膝坐在白鹤之上,怀中之剑岿然不动,淡声道:“贫道愿领教冰门神功。”
叶拈雪也不客气,左手一指轻弹,便射出一道白色的剑气,这剑气迎风而长,瞬息便有三丈来长,如一条雪龙般,嘶吼着直撞向鱼昆子。鱼昆子人不动,鹤亦不动,只有怀中之剑光芒大炽,剑吟大作,其色如电光闪闪,其声如闷雷滚滚,剑芒源源不绝,将那条白色“雪龙”团团裹住,不消一瞬,雪龙破碎,剑芒无踪。
鱼昆子怀中之剑总算是从怀中到了手上,跃入众人的眼帘。但见此剑周身白青交映,锋既不显,芒亦不露,上面尽是奔雷滚云的图案,剑镡下还刻有两个古籀——“抱雷”。
斯雷者,乃是天地间至阳至刚之物,亦是天地之号令,一旦雷动,无所不从。雷之声曰霆,雷之光曰电,此剑是于风雨交加之夜,吞霆饮电而成,故名“抱雷”。雷抱于怀中,平时隐而不发,一旦剑动,便快若奔雷。
鱼昆子剑既出,便要尽情施展开来,他以剑指天,便见天上暗云攒动;他以剑指地,便见地上疾风迭起。魏尺木瞧得真切,这等引动天地变化的剑法他倒见过一次,那便是当初天人派掌门凌霄施展《天人三策》时,人、剑、天合一时才有的异象,他不禁琢磨道,“莫非这鱼昆子也到了人、剑、天合一的境界?”
鱼昆子傲然道:“天雷有五,能诛万物,此剑法名为《五雷天诛剑》。”
鱼昆子并不藏私,先把自家武功透了底细,别人听了倒还无妨,魏尺木听了却是暗自摇头,“好家伙,《浩然正气诀》和《五雷天诛剑》竟凑在一起了,‘渭阳三鬼’可有吃不尽的苦头喽。”
鱼昆子人随剑动,鹤随人动。那剑上的雷、云图案一齐亮起,是锋也显,是芒也露,浑然一把久埋地下的宝剑出鞘,耀人双目,不可逼视。剑锋所到之处,天上落雷一般,震耳欲聋,那剑芒时隐时现,吞吐不定,还时常绽出一道道电光来。那白鹤也不落人后,只见它健步如飞,其势不逊“金刀螳螂”,直奔叶拈雪而去。
叶拈雪见鱼昆子势不可挡,当下不敢怠慢,把十根玉指连弹,指尖剑气频出,与“抱雷”的剑芒碰撞一处,响如霹雳,连绵不绝。叶拈雪先阻了一阻鱼昆子的攻势,继而便施展出冰门的绝学,撒下一方方圆数丈大小的“琉璃世界”,将她与鱼昆子都困在其中。叶拈雪因先前鱼非子曾从“琉璃世界”之中脱身而出,这鱼昆子又是他的师弟,想必也有十分了得的手段,叶拈雪便把自己也罩在了里面,不给鱼昆子破解的机会。
鱼昆子初时只觉漫天落雪一般,继而便觉置身于一方剑阵之中,里面俱是攒动的白色剑芒,茫茫不可胜数。他知道冰门的《琉璃世界》武功独步天下,便不强行破解,当下凝神屏气,“抱雷剑”仍旧抱于怀中,只是雷光未息,雷云未暗。说时迟,那时快,“琉璃世界”里剑芒皆动,万千交织,一齐绞向鱼昆子。
鱼昆子双目微合,口中喃喃道:“白鹤不知愁,愿作逍遥游。”
这一句话并非剑诀,而是牵引了座下白鹤。那白鹤似是能听懂人言,将一对儿垂天大翅上下一震,便连人带鹤都变得虚幻模糊起来,那白色剑芒落下来,便无处着力,向四周散去。鱼昆子避过一次剑芒交织,便掣剑在手,一连五剑,夹杂风雷,刺向叶拈雪。鱼昆子剑起,叶拈雪便向一旁退去,她避开一次“抱雷”的攻势,便复将“琉璃世界”里的剑芒绞向鱼昆子。鱼昆子一剑罢,复又收剑入怀,那白鹤便又将双翅震动,再次躲过万千剑芒。
两人虽然互有一次攻守,可其中间隔不过一息,眨眼间,两人已经各自出手数次!两人此攻彼守,彼攻此守,反复无穷。叶拈雪奈何不了鱼昆子,鱼昆子也破不去这一方“琉璃世界”,两人在里面一连交手了百余招,仍是胜负未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