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的内力并不比魏尺木深厚,他想要以内力化去魏尺木的武功却是不可能。于是白虎便令人钳住魏尺木,又令人拿了一条二指粗细、数丈长短的铁链。白虎握着铁链,擦过魏尺木的脸颊,面目狰狞道:“魏尺木,你可尝过琵琶骨被锁的滋味?”
这琵琶骨干系着一人上半身的所有经脉,琵琶骨若被铁链钳制,任你再强的武功也施展不得。
魏尺木此时身体受制,动弹不得,心中却是怡然不惧,双目冷漠地看着白虎,面色平静如无风的湖水。白虎看见魏尺木他这副神情,竟被这平静的面色所震慑,平白生出一分忌惮,心中更是微恼。白虎把内力灌入手掌,将铁链的两头硬生生打进了魏尺木的肩头。那铁链穿过魏尺木的琵琶骨,将其牢牢锁住。
魏尺木初尝铁链穿骨之痛,一时难耐,不禁失口而呼,其声悲惨凄厉,却令白虎“哈哈”大笑。
人老不忍魏尺木这般受苦,便上前想要为他敷上金疮药止血消创。白虎却拦下人老,笑道:“人老莫慌,不过是穿了琵琶骨,武功尽废,死不了的。”
白虎趁着魏尺木重伤在身,一举将其生擒,又锁了他的琵琶骨,也算完成了摩尼教主的差遣。白虎人老不敢耽误片刻,立即带人折返摩尼教总坛。白虎对魏尺木怀恨在心,便把锁在魏尺木的铁链拴在马后,然后倏忽扬起一鞭,驾着白马飞奔而去。魏尺木琵琶骨被锁,只得跟在马后发足狂奔。
魏尺木一开始仗着残存的内力,尚能勉强跟上,这白虎既然存心让他受罪,自然不肯轻易饶过。魏尺木跟在马后一连跑了大半个时辰,终于内力耗尽,双足发软,不觉踉跄而倒。这一倒不当紧,那马儿不停一刻,拖着魏尺木继续向前,把那铁链拉扯的绷直。铁链磨骨,其声可闻,魏尺木一时血肉俱烂,疼痛难忍,不久便昏死了过去。更兼日头渐高,积雪初融,路上被马匹践踏地泥泞不堪,马后的魏尺木身上脸上俱是烂泥。
一连行了小半日,人老怕魏尺木撑不住,便让白虎歇上一歇。白虎也不愿魏尺木轻易死了,便寻了一个路边酒馆,将人马停了下来。摩尼教众人入店稍作休憩,魏尺木则被捆在马柳上。
白虎犹自记恨着魏尺木当初坏他好事,他又不好自降身份亲自折磨魏尺木,便暗中教手底下的人好生“照料”。那摩尼教众得了白虎的号令,便把饭食尽皆在脚底踩得稀烂,再拿给魏尺木吃。魏尺木不吃东西,也不作声,只有一脸冷漠。这些摩尼教众见魏尺木这副水火不入、油盐不进的德行,也恼起火来,开始对其言辞辱骂,拳脚相加。更有甚者,把魏尺木当做了茅坑粪池,把屎尿全拉在了他的身上。就连那马儿也似乎受了指点,“啪嗒啪嗒”地拉个不停。
摩尼教众人看着浑身烂泥、一身烘臭的魏尺木,都笑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刀屠’魏尺木,哈哈哈哈!”
人老见众人这般羞辱魏尺木,想要劝阻却被白虎拦下吃酒。直到夜深人静,方才消停。摩尼教众人皆已入睡,只有魏尺木伏在马柳上,一夜无眠。
冬月无情,夜色渐冷。
魏尺木身上止有一件青衫,他此时功力受损,难以靠内力御寒,又卧在融而复冻的雪地上,只觉得天寒地冻,直冷入骨。更兼他一日水米未进,体内没有一丝热气,可谓是饥寒交迫。可这饥寒交迫比起他今日所受之屈辱,又算的了什么呢?魏尺木望月无语,心中有无尽的憋屈和悲愤,他一身创伤,尊严尽失。
“天地不仁,我仁;乾坤无义,我义。”
月下传来人语,这自然是人老的声音。
人老为魏尺木换了衣衫,上了金疮药,又喂了几口冷食。他看着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少年,忽而长叹:“你变了许多。你我初遇之时,你眼神清澈无邪,一股天真果敢。而今在你的眼中,我看到的却只是冷漠和悲凉。”
魏尺木仍不作声。
人老抬头望天,许是望月。他似是说给魏尺木,又似是自言自语:“摩尼教也变了。方教主自出关之后,施以雄心大略,一展壮志凌云,想要称霸江湖。可缔结霸业又谈何容易?屠少林,灭天人,杀人无算……”
“你是个难得的少年英杰,若想活命,只有归顺摩尼教,届时我会向教主求情……”
人老不知是兴致好,还是可怜魏尺木,总之这一夜,他感慨良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