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贞却不知,虽是同一卦,由于不晓得爻数,又因二人心绪不同,所解也就大有不同了。
雷泽镇不大,但这里有一家酒楼却很是有名。这酒楼正对着雷泽湖,因此就叫做望湖楼,也是这镇子里最大的酒楼。这望湖楼之所以有名,却不是因为其酒菜,而是因为其歌舞。
黄贞见这望湖楼装潢还过得去,便带着魏尺木进去落了座。
这酒楼一共两层,黄贞挑了楼上一个雅座,兴冲冲地点了好酒好菜。
魏尺木却是心里忐忑,他向来囊中羞涩,还是头一遭到酒楼里来。何况他的包裹也因人老的追杀而丢失,如今可算是身无分文。
黄贞倒是不知他的心思,黄府本是富贵人家,即便在邹家学艺,也是衣食无忧,她可不知穷苦二字。
她忽然问道:“我明天就要赶路去相州了。你去哪里?”
“啊?”魏尺木一时无措,勉强接道,“你去相州做什么?”
黄贞一手托腮,悠悠道:“去相州洹水县,一个叫五禽谷的地方寻一个人。”
“喔,我……”没法子,魏尺木不能同去,“我要先去鄄城,再去曹州。”
“喔。去找那个张风尘么?”黄贞没由来地提到了张风尘。
“我们中途失散,只能去鄄城等她。还有那个孙佩兰,也和我约好了在鄄城汇合的。”魏尺木声音越说越低。
“那这席酒就当为你送行了。”黄贞没再多说什么,语气却有点失落。
魏尺木也不知道此刻该说些什么,好在这时候酒楼里爆出了雷鸣般的欢呼声。
黄贞与魏尺木看去,原来是酒楼里的姑娘要献舞了。这里大多数的客人便是冲着这舞而来,准确点说是冲着秦姑娘而来。
这秦姑娘,就是秦姑娘,没人知道她的名字,大家都叫她秦姑娘。她年方二九,在这望湖楼里以歌舞闻名遐迩。
魏尺木正寻思着舞姬在哪里跳舞,只见二楼的横栏之间,飘出两条宽约三寸粉红色绸带,十字般交叉在空中。
那秦姑娘就那样盈盈地踏上了绸带的一端,在那上面舞了起来。
魏尺木看着这奇特而又别致的舞台子,心中赞叹不已。再瞧那秦姑娘,也是一身粉红色的舞衣。舞衣上绣着桃枝、桃花,她头上还贴着两三朵桃瓣,脸上也只敷了淡淡的脂粉,别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气质。
魏尺木第一次看美人儿献舞,本不好意思一直盯着看,便偷瞄了眼坐在对面的“颜如诗”,见她也在入神地欣赏,这才安心地继续观看。
那秦姑娘脚下腾挪跳跃,十分轻灵。舞衣上和头饰上的桃花栩栩如生,人衣一体,好似桃树在风中盛开一般。
随着舞步开始,秦姑娘伴着管竹的声乐,轻轻唱开了口:
茫茫天意为谁留,深染夭桃备胜游。
未醉已知醒后忆,欲开先为落时愁。
……
这歌配舞,十分和谐,让人犹如置身在桃林之中,落花满身,又有淡淡的悲情苦绪。魏尺木听到这里,失声赞道:“好一曲《绯桃花》,好一场桃花舞!”
黄贞听了这话,便回头问道:“你懂歌舞?”
魏尺木并不懂歌舞,杂家也没有歌家舞家的传承。只不过他觉得这歌好听,这舞好看,而且他识得那首《绯桃花》,就脱口而出了。
他正要解释,不妨邻桌一个声音响起:“这位小兄弟说得没错,这首《绯桃花》是文人李咸用所作,此子怀才不遇,就连写桃花都带着忧愁。不过被这周弦乐师拿去谱了曲子,却正适合秦姑娘演绎。”
魏尺木与黄贞闻声看去,只见那人约莫二十七八岁,一身素衣,不做修饰,却显得异常地洒脱不羁。
魏尺木觉得这人对诗文歌舞都有些造诣,并非自己可比,便一礼道:“敢问阁下大名?”
“‘升沉应已定,不必问君平。’在下问君平,两位是?”那人气定神闲。
魏尺木与黄贞却是心底一惊,大名鼎鼎的盗门门主问君平,竟在此小镇里的一个酒楼里喝酒赏舞。
“魏尺木。”
“颜如诗。”
问君平对于颜如诗的名字没有多在意,但是魏尺木三个字让他起了兴趣。他索性起身坐了过来,笑道:“原来是魏兄弟,能在此相遇真是有缘,不介意我与二位共饮几杯吧?”说罢,也不待二人回答,便潇洒落座。
魏尺木自然乐得结交这么一个侠盗,黄贞也无不可。
此时那秦姑娘一曲舞完,台下响起了比之前更为激烈的欢呼声与掌声。
“太好看了,我要娶她过门儿!”一声尖细的声音在人群里炸开。
“我也要娶她过门儿。”又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
众人闻声看去,只见一楼一个桌子上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矮小瘦弱,眼小如豆粒,嘴尖似竹笋,口边还支拉着两撇又尖又硬的胡子,宛如一副老鼠模样。另一个却是高大壮实,眼大如铜铃,唇厚似肥肠,一脸的络腮胡子,象鼻狮口,虎背熊腰。
这两人看了秦姑娘的歌舞,都心生爱慕,在那里争着要娶她,旁人见他俩这副模样也都一笑置之。
“林重[z],你敢和我抢?”那老鼠模样的跳起来才指到那憨厚汉子的鼻子。
“我说了多少遍了,我叫林重[c]。”那叫林重的人却在解释自己的名字。
“你看你那么胖,不是林重是什么?”那小个子不依不挠。
魏尺木三人正觉得有趣,忽然间灯火尽灭,酒楼里一下子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