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记忆中,兰岸非常讨厌有人在他思考的时候插话。
同一桌的人们吃吃喝喝,说这说那,却没人敢看兰岸,也触及不到楚烈的眼神。黎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不作声地吃自己的东西,时不时抬头瞥一眼叶棠岚。
韩老在楚烈与兰岸之间来回打量着,他觉得两人都不适合他家小君,反而楚烈旁边的肖鹤适合些。可惜了,他家小君只喜欢眼睛大的,真让人头疼。
楚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肉菜,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它带走,要不,悄悄和叶棠岚商量一下?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端走得了。
想到这个主意,便这么决定了。取得阿惑原谅的第一步,先将以前犯下的罪孽给偿还了,再考虑其他的。
有人想要夹他面前的肉菜,楚烈慌忙伸手挡住。他们有些疑惑,这个楚长官,坐在位置上不肯动筷子,也不许人家动他面前的肉菜,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熬到酒席结束,坐在位置快呼吸不过来的楚烈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在韩秀君被兰岸缠上,分身乏术,短时间内不会再来骚扰他。他站起身,与叶棠岚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伸手端起眼前的肉菜,连盘子一起带走。
众人诧异地看着小心翼翼护着那盘肉菜的楚烈,楚长官到底怎么回事?
“呵呵……”叶棠岚干笑着:“可能是想带回去吃。”
“带回去吃?”兰岸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那小心翼翼穿梭在酒桌之间的背影,长生者可以三五天不吃东西,他既然不饿,何必带走。这些肉菜放个三五天,早就发霉了。
想来想去,能让楚烈做出如此奇怪举动之人,看来是苏惑无疑了。时光荏苒,当初谁都不顾,以自我为中心的少年,转眼间学会了关心别人。他的温柔,全都给了苏惑一人。
楚烈带着肉菜回到三圈十六栋,便把苏惑落在他这儿的小铁盒洗干净,将肉菜装进小铁盒里,找来以前给苏惑送水果的编织篮,摘了些草莓和葡萄放进去。
想起首圈一栋开得娇艳的花,要不给她带些花过去。可他又不愿再去首圈一栋,不去首圈一栋就摘不到园中的金桂,反复斟酌之后,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首圈一栋的客人还未散尽,大家只觉得一阵凉风吹过,首桌的兰岸与肖鹤瞥见楚烈的身影,纷纷侧目相看,只见他在花园中唯一一颗金桂树下停住。
金色的桂花散发着清香,花朵金黄灿烂,他扬起头,伸手折下一枝。花枝轻轻颤动,香气四溢,金黄色的金桂散发着淡黄色的光晕,将楚烈温柔的样子晕染在花香里。
叶棠岚随着兰岸的目光望去,不远处的金桂树下,正站着一个高大的偷花贼。啊~叶棠岚看到眼前这一幕,心兀地一痛,她的金桂啊!
楚烈嘴边的笑意还未淡去,高大的身影站在金黄色的花影里。他连续折了四五枝,发现叶棠岚的视线,回头冲她笑了笑。
楚烈与金桂,不知是花映人,还是人衬花。韩秀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谁说鲜花只能配女子,鲜花配上男人,也能产生如此美妙的画面。楚烈,一定要和她在一起才行啊!
转眼之间,金桂树下的偷花贼已经消失不见,兰岸垂下头苦笑了一声。
肖鹤收起目光,自言自语道:“他折花,可是为了心爱之人?”
既然如此,他也不用再给苏惑摘花了,本想送她蔷薇来着。
兰岸听到肖鹤的呢喃,心中的酸涩更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无关紧要的人出现在苏惑的生命里,然后变成与她有关的人。
楚烈将摘回来的金桂放在编织篮里,特意将这几种物品摆放好,才起身前往末圈十八栋。还是熟悉的末圈,还是熟悉的环境,一夜之间,这里变得不似从前,许是心境有了改变,对这里的看法也变了吧!
环境未必改变,会变的一直是人心。
楚烈来到末圈十八栋,已经是下午时光,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他在苏惑家门前徘徊,无意间瞥见不远处有几个人正盯着他,想将手里的编织篮放在苏惑家门前,然后一走了之,又怕自己的心意被那些人拿走。
思来想去,他才下定决心敲响苏惑家的铁栅栏。
正站在窗边数巡逻队的苏惑听到响声,回头瞥了宋橘子一眼,他躺在床上睡着了,许是这几天太累了,没休息好,也没怎么进食。
无奈之下,苏惑只好前去开门。她打开第一道房门,便瞧见门前放了一个编织篮,篮里有好几枝金色的花,闻起来很香,但她叫不上名字。
楚烈躲在远处,注视着她的身影。她的身形依旧消瘦,可那张脸,又青又紫,脸上还贴着一块方形纱布。她拿起一枝金桂,将它凑到眼前细细观摩。闻到芬芳之后,咧开嘴笑起来,笑容没扯多大,牵动脸上的伤口,她皱起了眉头捂着那块纱布。
楚烈看到此情此景,自责的心情愈加浓烈。苏惑关上房门很久,楚烈依旧伫立在原处,默默注视着那栋小平房。
苏惑看到篮中的小铁盒,不由得想起楚烈偷吃小炒肉的场景,她将小铁盒打开,盒里的肉香扑鼻而来。篮中还放了葡萄和草莓,苏惑无奈地笑了笑。这傻瓜,既然敢把小铁盒还回来,为什么不肯露面。
想要默默付出,又留下这么多证据。既然想求得原谅,为何不肯出现?
苏惑知道,她受伤的事本就和楚烈没有关系,他却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说好听点,他负责任,敢于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