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小轿车眼看就要撞着谢澜了,车主连忙急刹车:
“哎,怎么回事呀,走马路中间,不怕被撞着呀?”
谢澜不耐烦地转过身去,疲倦的神情略显温和起来,“泽知荀,怎么是你?”
车座上的男人一愣,随即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澜澜,是你。你这么晚还没有回家呀?
来,上车,我送你。”
“这……”谢澜有些迟疑的样子。
“快上来吧,这么晚,你也搭不上的了。”泽知荀说着打开了车门。
“那谢谢了。”女人说着,有些不好意思地坐进了车里。
“去哪?还是老房子吗?”泽知荀殷勤地问道。
谢澜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一路上,二人沉默不语,男人先打破了这该死的沉默。
“澜澜,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泽知荀望着女人红肿的眼睛,察觉到了异样。
“我挺好,没什么。”
“澜澜,你要有事就告诉我呗!看我能不能帮你?”
“没什么,你不用管我,我没事。”她依旧冷冰冰地回答。
轿车在夜色中穿行,疲劳的驾驶,令泽知荀一个接一个的打哈欠。
车开到了一个大院门口,“行了,车就停在这儿吧,我自己走回去。”
说着,谢澜拎着皮包,从车上走了下来。
“哎,别走呀,澜澜,我还没把你送到家呢。”泽知荀急忙打开门车追了出来。
女人穿着高跟鞋走得缓慢,他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她面前。
谢澜望着面前的男人面无表情:“不用了,你走吧,我自己回。”
说着,看也没看他一眼,继续往前走。
“澜澜”,泽知荀抓住了谢澜的胳膊,“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保证,我会好好地照顾你。”男人的声音有些发抖。
“泽知荀”,谢澜一把甩开了男人的大手,“我没给过你机会吗?我们的缘分已经结束了。
别再和我开玩笑了好吧,我四十多岁的女人了,孩子都已经十八了。”
“澜澜,这都没有关系的。我知道你一直放不下贺宇群,但他已经走了。
人生还有这么长的路要走,你总要为自己打算才是。”
女人的泪从面颊滑落,但她并没有回头,任由眼泪往下淌。
“我知道,你还无法原谅我当年的不辞而别,但我真的是身不由己。
你无法接受我,但就算你的心是石头做的,我也能给你捂热。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再接受我。”
夜幕里,泽知荀望着女人离去的背影,越发地心有不甘。
谢澜一步一摇地晃进了家门,“澜澜,你就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保证,我会好好地照顾你。”
泽知荀苍劲有力的话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锤在女人心上。
想着,谢澜又掐醒了自己,怎么可能呢?她自嘲地笑了笑。
女人习惯性地向书房走去,“北宸,你今天的卷子做完了没有?”
走进书房的那一瞬间,谢澜愣住了,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她似乎想起了什么。
女人定定地望着满是血污的课桌发呆,旁边那把英吉沙小刀冲她挤眉弄眼。
谢澜生气了,一把将刀子从窗外扔了出去。
她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那滩凄静的红。
突地又向卫生间走去,女人将抹布打湿,用力地揉搓着课桌。
眼看,快要将课桌的桌皮搓下来了,血痕仍粘在上面,仍凭她怎样擦也擦不干净。
“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
谢澜赌气地将抹布一扔,血红在盆中蔓延,立刻变成整盆猩红。
缓了一会儿,她又打起精神来清理。
课桌却像是和她开玩笑,几遍擦过去,血色却没觉得变浅。
谢澜一拳敲在课桌上,顿时手指刻骨铭心的痛。
洗不干净了,那块血渍永久地留在了她的心里,令她痛不欲生。
这是贺北宸的血,她儿子的血。
这一切是因为她吗?是因为她对他严苛的爱?
谢澜丧气地一脚踢翻了水盆,鲜红的水,骨碌,骨碌在地上冒着。
慢慢地,淌了一地。
女人瘫坐在地上,泪,悄无声息地滑落。
惨白的灯光映衬着女人惨白的脸,课桌上溢出的血水向下滴。
滴嗒,滴嗒。
一声又一声轻脆而有力,又像孩子的哭声响彻在这个不眠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