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触碰的地方,似乎脉搏也在跳动,一下下的,心率难平。
我深呼了口气,伸手去覆在他的手上,“他杀我是真的,谋反也是真的,我若是有本事筹谋设计的话,何必要借你的刀,杀他的人。”
“为何不直接杀了你?”
我每个字都说的轻缓,仰头对着他扬出一个笑容,“皇叔未免太看的起我。”
手指相覆,却没任何的温度,我微微踮脚,企图凑上去,但是他却侧头避开,我只堪堪的撞到他的下巴上。
有些疼。
可更多的钝痛是从心底来,层层扩延。
嬷嬷还在的时候,曾跟我说过,拴住男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爱上你,便会心甘情愿的为你做什么。
可嬷嬷还叹气,这世间的爱何其艰难。
神使鬼差的,我问:“皇叔,你是爱我吗?”
眼睛看不到,不妨碍我睁大眼看着他,问的更加的直接锋锐,“不然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肯处处纵容我,为什么会这个时候过来?”
“借刀杀人,也得有刀可借是不是?”
我不甘心,也不知道是因为嬷嬷的话,还是因为单纯刚才那股气没出来,踮脚重新要凑上去,却被他的手按住脑袋。
“再动血流干了,妙手回春也救不了你。”他嗓音沉沉,没回答刚才的问题。
一举一动的纵容,却更像是对孩子的容忍,这么想来,除了上次意外他碰了我之后,再无亲昵举动。
比陌生人只是多了一层的熟悉,我身上的血液微微的冷了些。
一阵风吹来,吹走了所有的旖旎,也让我发热的脑子凉了些,不由讥讽的笑了笑,不再这个话题。
他扶着我的腰上马车,我借力而上,却听到他说:“解百毒的药里缺一种花,那花生在极寒之地,如今仅剩一株。”
我按在他手臂上的手没收回来,只是侧头,静静的等着他剩下的话。
“所以,琳琅在哪里?”
这低低的声音,像是情人之间的喃喃,温柔轻缓的也像是清风徐来。
把我刚才浮起的幻想如数打碎了,那所有的温柔敲碎了之后,就像是这温柔的声音,剩下的都是彻骨的冷寒。
他问我琳琅在哪里?会配这种药解毒蛊的琳琅在哪里?
我手轻颤,依旧是睁着眼看着他的方向,“我不知。”
可手不等收回,他的手覆上我手腕,掐紧了,声音更浓了几分,低低道:“别耍脾气,琳琅是被你带走的,她人在哪里?”
我茫然的睁着眼睛,风吹来,眼睛干涩的一滴泪都出不来。
“制成的药,是给我的吗?”我问。
沉默了许久。
“长安,你身上的蛊已解,她需要这个。”
我身上的蛊已解?
我忽然因为这话笑了。
一句话,粉碎了所有的幻想,我才意识到刚才有多傻,那一恍惚,竟还存着点隐蔽的期待。
嬷嬷说的的确没错,爱情能牵住一个人。
只可惜,牵住他的不是我,但是牵住我的却是他。
阴差阳错到可笑。
我把手抽回来,下巴微微扬起,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琳琅而已,皇叔你想要,今晚便给你送去。”
他还在后边说了什么,但是我径直的钻进去,不肯听。
说的大概也就是,我的眼疾会帮我医治好。
我指甲掐进了手心,硬是死咬着没说话,这眼疾岂止是眼疾,这蛊顾玟岚是真的下了狠心了,心头血都解不了的,哪里能靠个治疗眼疾就能好。
马车缓缓的回去。
我坐在庭院内许久,绿柚才回来,低声抱怨,“摄政王真是太可怕了,那个眼刀子刮过来,奴婢就没敢跟您过去。”
“满地的鲜血啊,没一个全尸,这下子谁还敢造反……公主,您怎么哭了?”
绿柚低呼,我才意识到脸颊的确是有凉凉的东西。
“之前找的人,找到了吗?”我偏头问。
“找到了,若是晚一步的话,人就没救了。”绿柚蹲在我身边,低声的给我讲了讲。
顾玟岚之前私奔的那个男人,得来的消息有说活着的有说死了的,若不是恰好找到一个出了宫的宫女,也不会那么巧的就知道这来龙去脉。
我父皇新婚绑架在前,可顾玟岚借机逃婚在后。她明知道这种结果,却借着机会私奔,如今回来了,却顶着受害者的姿态回来,所有的错误全都推给早就入土的我父皇身上来。
如今败露了,甚至连当初的丈夫都能下狠手。
顾玟岚啊,顾玟岚,可真是狠到骨子里去了。
门口微微响动,来了个不速之客,绿柚条件反射的起来,尖锐的浑身的刺都竖起来了。
“枉你千辛万苦的去找个本该死了的人,真不知道你是聪明还是蠢笨。”顾玟岚没过来,声音依旧轻飘飘的。
她向来都喜欢摆出一副清淡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也就用这幅样子骗过了无数的人,真所谓可耻。
“只可惜本宫找到了。”我把怀里的白虎放地上,拍了拍那圆滚滚的屁股,“去吧。”
白虎嗷呜了一声,直冲着奔过去,声音奶凶,但锋锐的牙齿也有了森林之王的样子。
短促的尖叫,顾玟岚方才的冷静变成了尖锐的呵斥,“给我杀了这畜生。”
“谁敢?”
我倨傲的看着她,一字一句说的清晰,“这白虎可是王爷送来的,谁敢杀?”
话锋骤然一转,怒叱,“有胆量杀,那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