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朱文正的叙述,薛讷心中那点侥幸彻底没有了。
他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摇晃着。
大唐军方中壮派中,最精彩绝艳的是薛讷,但是最受人重视的却是程伯献。
而私下里,薛讷与程伯献关系也十分要好。
更主要的是,这次两路出征吐蕃,薛讷更多的希望程伯献的梁州军作为一直奇兵来扭转战局。
而现在,一切都不存在了。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薛讷知道。
程伯献明面上是梁州刺史,但是他另一个身份却是节制右骁卫!
也就是说他的梁州军表面上是地方军,可实际上却是大唐重骑右骁卫!
这可是武后经营近十年的西北最强武装了!
薛讷可以预料到,右骁卫这次惨遭埋伏,整个西北再无可战之兵了!
大局崩坏如斯!
如果不是崔安柿眼疾手快扶住了他,恐怕就倒在地上了。
“大帅,请早作打算,恐怕程将军的大军已经保不住了!”
朱文正的话直接刺中了薛讷的痛处,这可是三万大军啊。
三万大唐男儿就这样葬送在了他薛讷的手中。
薛讷无力的做了个手势,四名士兵抬着朱文正往帐外走去。
离开的时候朱文正还嘶哑着嗓子哭喊着。
“大帅,你要替兄弟们报仇啊,他们死的太惨了,也太冤了,我们有内奸啊,肯定有内奸的,大帅你要杀了这帮畜生啊,呜呜....”
朱文正哭的稀里哗啦的,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
一个曾经铁骨铮铮的汉子居然哭成了这个样子,可想他心中会有多么的痛苦了。
......
薛讷推开崔安柿的搀扶,对着帐内大声喊道。
“吵什么吵!”
“打!”
程伯献的大军没了,那代表了什么?
那表示吐蕃人可以直接面对陇西一线了。
如果吐蕃人真的做到了这一点,那最危险的就是薛楚玉的前锋军了。
对,最危险的是前锋军。
更危险的是武则天的怒火。
三万梁州军可是大唐在陇西经营多年的战力。
一旦没有,责任可都是在座的各位了。
“大帅,目前当务之急是想办法阻挡吐蕃人东进的路,还有立刻通知五将军,让他们放弃鄯州!”
参军将军刘韬第一个站了出来。
“刘参军,也许你并不知道,此时怕薛楚玉的大军已经和鱼泽布展开决战了!”
薛讷的话就如同一根导火索一样,立刻让整个大帐充满了一种诡异的气氛。
刘韬皱了皱眉头,看来薛楚玉和李行周好像早就猜到吐蕃人的动向了。
可是就凭薛楚玉的军马再加上五千左武卫士兵打得过鱼泽布吗?
行军司马卢玉伦道:
“此战以敌后穿插突袭为主,我军十万主力为辅,因此正面我军其实就是一个幌子。”
“既然是幌子,就当以虚张声势,震慑敌军为主要手段。表面上采取强硬的攻城姿态,在实际行动中采用保守做法,以尽量减少不必要的损失。”
“我反对!”
参军将军刘韬立刻道。
“薛五将军人数太少,其主要任务是混乱敌军,而非攻城掠地。”
“如果我们不使出全力来打,一来,鄯州城的压力太轻,极有可能先全力对付薛五将军。二来,他们可能根本就不会放出求援烽火,二来,攻城不力,就算薛五将军为我们制造了机会,也很有可能因为我们的原因而造成错失战机,最终失去决战的机会。”
“所以,我们要么不打,要打就必须全力以赴,给北门关守军以强大的压力,迫使他们不得不全力应对,这才能给崔安柿以可趁之机。”
行军长史封常德也有些担心。
“可是一旦失败,我军损失必重啊!”
薛讷摇了摇头。
“这个时候,已经不再是考虑损失的时候了。我同意刘参军的看法。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空着手回去。”
“这一仗,要么不打,要打,就得全力以赴!”
话音落下,薛讷狠狠一拳,重重砸了几案之上。
作为一代名将,薛讷终于拿出了自己的魄力了。
“传我命令,”
“刘韬,听令!”
“末将在!”
“本帅分你一万兵马,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往鄯州。
如果薛楚玉已经进驻鄯州城,你就协助薛楚玉守住鄯州城。
如果鄯州城已经被吐蕃人占据,那么你只要手中鄯州城以东的要道,切莫擅自进攻鄯州城!”
刘韬结果令箭,拱手道。
“大帅放心,末将定不辱使命!”
薛讷欣慰的看了一眼刘韬,果然不愧是少有的大将,遇事当真镇定。
“薛楚卿,听令!”
一名短须的中年将领出列,薛家老三薛楚卿。
“末将在!”
“薛楚卿,本帅命你即刻率本部人马返回陇西,并封你为陇西道临时行军大总管,统领陇西、河州、甘州一切军政要务。”
“并率人返回洛阳求援,务必守住陇西、河州一线,如若失守,本帅就算是死也要先砍下你的脑袋!”
“大帅放心,楚卿定当拼死守住陇西、河州一线,只要我还活着,吐蕃人就别想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