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王话语未尽,太子再一次反对:
“父王,索地不成变买地,天下也无这等道理呀。陆大将军今日初来内阁,不熟政务,儿臣以为陆大将军不免有信口开河之嫌。”
“这……”咸王故作犹豫,稍作思考接着说道:“太子此言倒是有几分道理,天下是没有诸侯买卖郡县之理。可我咸国将士的鲜血就如此这般白流了吗,这笔帐得算算清楚啊。
一边是我国将士的鲜血与三郡残破之地,一边是花些钱财买来两块完地,两者各有利弊,孰优孰劣各位爱卿有何见解。”
“大王。”高勋说道:“臣以为此例不可开。国土乃国之本,倘若因战因灾亦或是财力不济便买卖国土,国则愈卖愈小。反之,强国若以此法兼并弱国是可行,但有朝一日我国由盛转衰,他国亦如此待我,届时我国是卖还是不卖,此都是长远考虑,还请大王慎重。”
高勋这番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先例好开,但一旦开了先例,后人皆按此而为,成了通行惯例,再想扼杀乃至根除,相当麻烦。如今咸国依仗国力可以这么干,今后咸国衰败,其他强国同样可以逼着你卖地。
但咸王现在压根不考虑今后,今后正如百里燕所描绘一般,天下版图归于咸,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全天下的国土都姓咸,哪里还有什么地卖。
“高卿之意寡人明白了,卢卿赵卿,你二人以为陆大将军之意可行否?”
“臣以为不妨一试,至少我国是花了钱的,面子上两国都过得去。”
卢皋赞同道,而赵逊并不知卢皋早与咸王串通,态度依然谨慎:
“大王,老臣以为若是两国面上都能过得去,倒是可以一试,但毕竟是两郡之地,三百多万人,这花费恐怕不会少呀,钱之事还得从长计议。”
“还是赵卿老成持重,钱款之事确实得从长计议。”咸王肯定道,下刻看向诺一言:
“诺卿。”
“臣在,大王有何吩咐?”
“代寡人去永兴侯府就此事询问永兴侯意思,看看需得花费多少钱款最为划算。”
“臣遵命。”
这件事上诺一言没有表明立场,军方的立场,咸王的态度代表了最高意志。退一步说,花钱买两个郡,天底下也没这么便宜的好事,没有反对的道理,因此不反对便是赞成。
内阁会议散后,咸王花钱买地的消息第一时间传回了太子府邸,西寰闻讯吃了一惊,惊的打翻了手头的茶盏,猛是站了起来:
“什么啊,花钱买桑南桑北两郡!”
“是的公主殿下,太子让人捎话就是这般说的。”
顾晨飞快说道,季锦昇忙上前说:
“这是谁的注意!”
“城府司马陆亭训的上奏。”
“是他!嘶……不对呀,陆亭训怎能由此妄想。”
西寰听着生疑,忙问道:
“季将军何意?”
“回殿下,据属下所知,陆亭训此人性格内敛稳重,花钱买郡县之事实在想不出会是他所为。”
“那会否是张佑所为。”
西寰问,季锦昇意味深长摇了摇头:
“似乎也不像,张氏并无雄才大略,张隽如此,张佑亦如此,而且买郡县这等事绝非想当然,花费乃是天价,提出此议者定是熟稔咸国财税之人。我想会否又是百里燕假陆亭训之口上奏,实则早是百里燕与咸王做下了圈套在其中。”
“简直闻所未闻,他百里燕疯了不成,花钱买郡县,天下岂有此等道理!”
“公主殿下,这百里燕行事离经叛道毫无章法可循,但凡旁人不为之事,他总能做成。属下以为,此计定是百里燕设下圈套,而且定是当初不出兵,便开始酝酿,为的便是今日设下此局。”
“哼,绝不能令其奸计得逞。咸国已有十一郡之地,其再得桑南桑北两郡,便是十三郡之国,倘若攻卫再得三郡,咸国岂不成天下霸主。不行,断然不行!必须阻止他。季将军,即刻派人将消息告知张阶,绝不能让咸国奸计得逞。”
“公主殿下,此事若是被咸王所查,恐危机到殿下地位。属下以为,此事殿下不易卷入,应该另觅旁人。”
“那何人可堪当此重任?”
“少君方旦,由少君方旦前往梁国公使府与姬康细说,而后由姬康另觅时机透给张阶,如此即便消息走漏,咸王要迁怒,也无可奈何。”
“那好,即刻去办!”
“诺。”
而与此同时,诺一言坐车到永兴侯府探病,就花钱买地之事细说后,百里燕又打发诺一言去钱坊找轩亭侯父子,让他们会同司农府治粟内史属官“好好算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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