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不怪姬丰,因为各种政治原因,农耕时代教育是一项没有收益的投资,同时早期教育带来的人才回报周期太长,要让他同意购买一个不赚钱还得贴钱的产业,博源君当然是不会同意的。
而与此同时姬康见到了王后西寰,论关系应该是自己的姑姑,二人所谈之事正是如何瓜分永兴城。此时西寰正在气头上,对瓜分永兴城丝毫提不起兴趣,她的目标只有一个,独霸永兴城。
翌日,博源君觐见咸王,递上了天子国书,对仁武王的去世表示哀悼,对新君登基表示祝贺,总之都是一些没有干货的奉承之言。
博源君并未当面提出买下永兴城的要求,毕竟脸皮再厚,这等无耻的话他还是说不出来的,不过并不妨碍他另辟蹊径,姬丰提议砡工派迁回梁国,搬迁的费用则由梁国出资。
但野心膨胀的咸王并没被姬丰的要求所蒙蔽,相反他清楚的知道肥水不流外人田的道理,东西再臭,那也是自己拉下来的屎。然姜蛰又不敢明着得罪梁国,于是只说考虑考虑,意在先拖着。
咸王的态度如此,姬丰感到情况如高勋所言,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巨变,咸王不受任何势力的控制,出乎了此前意料,这意味着原计划作废了。
然姬丰并不死心,他向高勋提出,要当面去见砡工派。高勋遂安排他前往永兴城会见段颂之,得知姬丰来意,段颂之心里觉得可笑,除非自己脑子有病才会迁回原址。
“博源君的好意本座心领了,如今我派根基已深,贸然迁徙轻则元气大伤重则门派衰败,恕老夫恕难从命啊。”
“呵呵,段掌门无需担心,一切金银支用皆由我国承担,绝不会耗费贵派一分一厘的钱财。”
“非是老夫不想迁,实则迁徙门派非一朝一夕之事,而且本门家大业大,梁国既无市场亦无人才,本门迁往贵国又能有何作为,此事即便老夫同意,自老夫以下的两门大师也不会同意,博源君此事无需再提。”
砡工派如今占据咸国市场供应的两成,永兴的资产达到几千万,还有特许经营的矿山,体系化的学校,优渥的福利待遇,丰富的物质生活享受,先进的技术产业。反观梁国,要什么没什么,只有疯子才会同意搬迁。
而且砡工派本来就是唯利是图的门派,政治上虽然倾向于维护天子,但砡工派有自己的利益考量,此时要砡工派放弃已经成熟的市场和产业,再花费十年搬迁,二十年培育市场和教育体系,且不说吃力不讨好,梁国也未必有这个心思。
见段颂之始终没有松口,姬丰仍不死心以退为进,他说:
“贵派搬迁既暂时有困难,那不妨为天子修造两座四十万斤铁水炼炉应该是举手之劳吧。”
“四十万斤铁炉并非我派独创,乃永兴城技术署、设计署、大学堂与我砡工派共建,为两方共有,永兴侯若不同意,我派无法替任何人修造炼炉。
此外炼炉即便修造完成,所需数百司炉工匠需通其中道理,没有三五年难以开炉,故梁国短时内无法建造此等炼炉,仅能勉强使用五万斤以下炼炉,却仍需永兴侯首肯。”
砡工派迁入咸国之初,订立有知识产权保护协议,双方共同研究的技术各持产权一半,不经另一方同意不能扩散技术,不能以技术牟利。
此外砡工派掌握的技术都是传统技术,真正的技术核心掌握在百里燕手中,电力发展虽然只有区区三两年,但砡工派却连皮毛也没学到,内燃机研发成功后,百里燕另辟蹊径独自研发了双缸、三缸、四缸机,而砡工派还只能造单缸机和火车头,面对如此吸引力的技术潜力,任何一个企业老总也不会为了蝇头小利损害了根本利益。
退一步说,梁国没有使用现代炼炉的基础,四十万斤炼炉所需的技术性司炉工、操作工至少需要初级教育,熟悉仪器仪表工作原理,能应付普通突发问题,梁国则根本不具备,恐怕连小学数学都没掌握。
段颂之的再三拒绝让姬丰极为恼火,谈崩后着际返回了陔陵再找高勋,这一次打不打算整体搬走永兴城,因为西寰让姬康带话给他,永兴城没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姬康打算零敲碎打,利用高勋行政已经控制永兴的有利局面,让他挖人,挖走一部分技工。
然而事情到了四月下旬,全国形势急速恶化,先是王眷期货市场宣布关停,紧接着陔陵、王眷爆发挤兑风潮,每日冲击钱坊兑现的储蓄数以十万计,并由都郡东郡迅速向西郡蔓延,再由都郡向全国扩散。
至四月下旬五月初,都郡西郡爆发大规模运动,商人罢市、学生罢课、工人罢工,开进至咸西郡的薛胜第七镇军被迫返回驻地和平镇压罢工,试图平息骚乱。
罢工、罢课、罢市的手工业者、学生和商人,无不是因为失去了土地,失去了原料供应最后失去了生计,手工业者需要土地提供基础原料,同时土地产出的粮食能代替部分现金给给雇工发放薪资。
学生的父母需要土地供应他们的学费,供应一家老小的吃穿住行,小商人也需要自己的土地和租赁的土地,获取经济作物和养殖牲畜的土地。
土地政策的根本性转变最终成为了激化所有阶层的最终导火索,而随着期货的本盘,银行资金流动性枯竭,最终成为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情势迅速发展一路烧向北海、咸西、桑南、彭源、上关、甘府六郡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