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燕略略点头,淡淡说:
“在下怀疑,西南两处溪流所经之地定有一处通往马贼巢穴。”
“魏郎中何以断定?”宋杰道。
“水源太大,不易隐蔽洞穴,同时水流太大,又容易引起内涝,故而马贼不太可能依小河而居。
而丘陵多溪泉,溪水多来自地下泉涌之水,因此马贼若在山中有巢,比定要选以干燥之处而居,若是依河而居,水流即便不充入洞中,定也会常年渗水。
人尚且可以忍受,但是马匹经年累月旧必生疾,因此只有水流尚可,而周边又有放马之处的缓坡,才是马贼盘踞之所。”
丘陵地带若有山洞可以藏人,也多半是透水严重的地下溶洞,人常年居住在潮湿环境一年两年尚且可以适应,久而久之患上严重的风湿病。
而人能忍,马不能忍,况且两百多匹战马不是小数目,这要多大的地方才能藏得下,就算藏得下,藏得下一时藏不下一世,马匹不是人,需要经常放养拉练,常年圈养山洞之内容易滋生皮肤病,甚至口蹄疫。
而丘陵的西南正好是鼎炀城的东南,地处开阔平原,一片荒地无人问津。这些个马贼平日里便可将马溜出喂马,待到喂饱在去外地为非作歹,一有风吹草动再躲进深山老林藏快活几天。
缘由一番细说,宋杰、汤钊、方德等人觉得在理,此时宋杰又道:
“既然已经摸清马贼所在,我等当即刻动手掏了老窝。”
“不,再等两日。”
百里燕断然说道,汤钊不解问道:
“这是为何?既然料定马贼老巢在此,为何不一鼓作气,万一令老巢残余等人转移出逃该当如何。”
“诸位想想看,马贼经营山中七八年之久,我等找了快一月,愣是没有发现老巢所在,这其中岂能没有暗哨眼线从中监视。诸位返回途中,这等暗哨眼线,定然假扮成沿途村民、佃户监视诸位,甚至荒村附近也有马贼侨办村民暗中监室。我等若是即刻动手,岂不告诉他们老巢已被我等发现。
故而等上两日,既能稳住马贼以安其心,同时抓紧时间准备,于两日后夜间从荒村出发,突袭马贼老巢。”
方德等八十人进入山中定是已经引起马贼暗哨防范,立即动手反而告诉马贼老巢已经暴露,给他们时间撤离巢穴。所以拖上两天迷惑马贼暗哨,更容易达成袭击的突然性突然。
“宋兄,两日之内若有不明眼线出没,盯着便可。待到行动当日,再行抓捕审问,如此便可不打草惊蛇,不给马贼老巢防备之机。”
“嗯,魏郎中所言有理,以我看,此计可成。”
定下计策,荒村开始紧锣密鼓筹备进山剿匪。知道核心计划者不超过十人,纵然全村动静极大,马贼也不会知道荒村作何打算。
大量的草捆、柴枝集中装上大车,同时又从广信买来松油、桐油充当燃料。即便是被马贼亲眼所言,也不知道百里燕这是要做什么,甚至怀疑是不是在为荒村窑场开炉在做准备。
荒村的一举一动,经由公府眼线每日传回广信公府,当得知百里燕从城内由采购松油、桐油等燃烧之物,姜闵更加困惑。
“陈先生,魏先生当日口口声声欲剿马贼,时至今日毫无动静,你看他又买松油,这是要做什么?”
陈韵风皱着眉头说道:
“仅凭一百五十余人的御客,与数百村民,焉能将数百马贼一网打尽,现在在下也看不明白。”
陈韵风虽是一介书生,却是将门之后,精通兵法谋略,但种种异常举动,陈韵风也吃不透其中端倪。
这时王九说道:
“主公,是不是魏贤想要开炉,故而准备大量柴草与油脂,做引火之用。”
陈韵风侧目看了眼王九,摇摇头道:
“绝无此可能。据眼线回报,过去数月村中陆续开建小窑炉数座,不足以大量烧制瓷器。况且烧窑多以木柴闷烧,无需草料柴枝,更不用松油。魏贤集中如此众多草料柴草,定是做纵火之用,只是想不通,他要在何处纵火。”
陈韵风能想到百里燕这是想要放火,但却想不到百里燕为何放火,放火的目的又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