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姜乾笑的意味深长,然后继续又说:“看来还是魏先峰了解赵帅啊。”
姜乾虽然脸上一团和气,但话带有弦外之音,似乎此次换防的内幕并不那么简单。
但要说赵逊现在就开始提防广信军,那也没道理,和姜闵现在翻脸,赵逊在政治上并不有利。但姜乾今日的口气,显然是猜忌上了赵逊,甚至是罗松亭直接授意姜乾先试探他,知不知道内情。
移防在要求三日之内完成,百里燕先去了先锋营视察新补充的新兵。
咸国能够投入战争的人力资源已经见底,各军能够补充的兵员六成以上是伤愈后的伤兵,新征青年并不多,咸军虽有三十多万之众,但所需的民夫就达到四十多万和数万匹驴子和驮马。
咸军索性是本土作战,距离启隆、介康军仓路途较近,四十万民夫尚可保障大军的支用消耗。
如果是出国作战,十万大军至少需要三十至四十万民夫转运物资,每十万人每增加一千里地,民夫驴马的数量就要增加十万,才能保证军队支用,否则粮草耽搁在路上的时间,就足以被民夫吃光。
不过还有一个特殊现象经过数月作战消耗,百里燕隐有察觉,那就是隐户,按说咸国的兵员应该已经见底,但是权贵与地方豪强的兵员却怎么挤都有,所以咸国到底有多少隐匿不在户籍的人口根本不清楚,甚至广信也有。
不计各地权贵隐藏和瞒报的户口,咸国目前官方统计口径的名义人口勉强过六百万,咸西、丘南两郡失守,人口少了一百五十万至两百万,仅靠四百五十万人,半壁江山,保障三十多万军队,四十万民夫的开销,已经到了咸国国力所能承受的极限。
因此能像广信军这样全数补充损失员额的军队并不多,北海郡客军算是一路。
所以隐户问题一定存在,而且还不轻,否则现在的后勤和兵员的吃喝拉撒和消耗,将无法保障,哪怕是吃仓库,也早出了问题,拖不到现在。
大军于下午出发,抵达乌坪与姜闵、罗松亭、王九汇合,两万人马旋即离开乌坪驻地北上冠汤渠。
罗松亭骑马从后追上先锋营,找到百里燕边走边道:
“魏先峰可曾听说内朝有变?”
“罗前辈消息真是灵通啊,莫非今早少主问话,是罗先生的安排。”
罗松亭淡然一笑,既不否认也没有点头:
“少主怎是我等所能驱使,想必是少主有所想吧。”
“是嘛,不知罗先生所指究竟何事,莫不是也认为此番调防是赵帅有意为之?”
“呵呵,只是些传言罢了。”
罗松亭暗指内朝有变,百里燕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沐阳仓丑闻。
沐阳仓有半数的物资是权贵勋戚的私产,以军队和官府的名义窝藏在距离陔陵较远的沐阳仓。而这背后不得不让人怀疑有相国公孙岳、大司马姜严在背后操弄。
大司马总督军队后勤,太尉掌兵权,军仓隶属后勤,归大司马总管,因此大司农莫安无权清查军仓内部情况,只有每年向军仓转移军粮和被服物资的份。
这意味着军仓的情况只有咸王、太尉、大司马、相国四人及其班子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
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丑闻,不得不令人怀疑到过去十二年《农桑令》、《推商税》两项新政的动机。
沐阳仓账面的粮草有两百万石,实际有四百万石,根据事后得到的消息,除了损毁的粮草外,四百万石粮草仅仅是沐阳仓的八成。这意味着还有一百万石粮草毁于大火,而实际上有三百万石粮草来源不明。
除此之外,大量布匹、丝绸堆积如山,军仓囤积这么多本该国库和内府储备的物资干什么。唯一的解释只有某些人打着推行新政的名义,为自己敛财,利用手中的职权窝藏暴利。
现在细想起来,《农桑令》、《推商税》种种深层次的弊端,哪里是没有预见到危害,根本是有意将权贵阶层排除在新政之外,以制造特权保护伞,为权贵勋戚合法谋取暴利鸣锣开道。
要说咸王是一伙儿的,显然说不过去,推新政出发点是好的,整个咸国都是咸王一人的财产,他没有道理败坏自己的老底,还有什么必要私藏财产。
现在来看,沐阳仓的丑闻让咸王如梦初醒,内朝的改革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