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与罗先生不谋而合,定是有奸贼趁着夜色将毒物投入各地水渠之中,以毒害粮田。”
“是啊,这一手确实毒辣,索性永兴河东岸尚未出现此事。”
百里燕心想,黑巾军之所以不在陔陵下手,一来是陔陵所在的都郡土地肥沃,是黑巾军争夺的重点目标。
其次是他在此坐镇,想必黑巾军去年屡次挫败,应该是已经知道他能破其邪术。黑巾军担心以此法无法毒害到咸军,反而再被百里燕利用,种种因素叠加之下,黑巾军未敢在都郡投毒。
不在都郡投毒,并不意味着不会再黑巾军占领地之外投毒,能在北海郡投毒,当然能在列国其他郡县投毒,以削弱列国的战争潜力。
高浓度碱式碳酸铜毒性强,但黑巾军毕竟不可能工业化制备,依然只能靠天然采集,因此投毒的剂量不会太高,其毒性较低对人体短时伤害不明显,但对植物根系破坏极大。
随着雨水的冲刷,土壤的渗透,以及自然反应降解,土壤会自我净化,逐渐丧失毒性,一两年之后还能恢复耕作,但是一两年时间,列国要丧失多大一块的收入,又要饿死,逼反多少人,这才是黑巾军险恶之所在。
“韵风兄,在下立将此事禀报赵帅,至于如何处置,就难说了。”
“那好,此事便拜托魏将军。”
陈韵风离去不久,安空大师无不气愤说道:
“此等恶贼灭绝天良,人人得而诛之!”
百里燕苦笑道:
“兵者国之大事,当无所不用其极,仁义道德只都是弱者之借口,为达目的可不择手段,黑巾军正是如此行事。”
“但如此,又至百姓于何地呀……”
“话虽如此,可天下民变之势,又何尝不是君王不查之下所酿惨祸,倘若黑巾军有罪,列国君王又该当何罪。”
人祸甚于天灾,安空之看到了人祸背后的残酷,却不去想人祸的根源在何处,倘若不是上自君王下至权贵官吏,一级一级出了问题,又何尝能激起席卷中原的民变。
黑巾军要生存,就必须学会残酷,而战争的本质就是残酷的,谁更残酷,谁将更能赢得战争主动权。
骑马赶到中军大营已经是下午,黑巾军加紧永兴河北段攻势之后,赵逊便一直奔波于各处。
因黑巾军龟缩在永兴河北段,远在瑞田寨四十里之外,瑞田寨守军贸然出击极易遭致黑巾军歼灭,如此瑞田寨对永兴河北段黑巾军牵制作用大大削弱,仅剩作为前沿出兵基地的功能。为此赵逊正在考虑令骑兵出击,迂回至黑巾军后方。
“魏贤,你部何时可以出击?”
“随时可以出击,但是末将麾下只有五千人马,黑巾军主力五十万悉数对峙于永兴河北段,仅以五千人过河,怕是黑巾军骑兵在后追歼,难保不会被其全歼,还请赵帅明查。”
“嗯,本帅考虑令叶信为骑军大都督与你合兵,向西、向北出击,你以为如何?”
“不知赵帅打算出动多少兵马?”
“三万,每人两匹战马,可长途奔袭,你看如何。”
“如此甚好,末将请求赵帅再拨水军万余,大型战船数百,随行出征。”
赵逊不解问道:
“这是为何?”
百里燕走进地形图前,指着迷龙河说道:
“赵帅,迷龙河河宽水深,通往咸西、丘南两郡,甚至一路流入孙国,末将去年袭扰,曾就考察过部分河段,通行五千石的大船都游刃有余。”
“那又如何?”
“人煮水而居,耕作必以水源为渠,故而黑巾军后方耕作土地,都必须依附于水源,因此迷龙河两岸百里之内定有大量百姓在此耕作,末将打算沿迷龙河西进北上或者南下。
若有战船随行,便可将掳来的人丁辎重一概以战船运送,如此便省去了迁徙人丁,而受其牵绊之苦。”
“可如此一来,行军路线必被黑巾军摸透,届时若以此为伏,又如何?”赵逊问。
“我军三万人每人两匹战马,每天可快速行军五至六个时辰,两匹马轮番交替,每日可行则少两百里,多则两百五六十里。
黑巾军则不然,其骑兵马虽众,但却不能如我军这般两人一匹马行军奔袭,难以从身后追赶。
而水军可日夜行军,顺水每日至少可行一百五十里左右且不累,因此骑兵与水军可协同并进。倘若遭遇黑巾军围攻,能战则战,不能战则以马匹便利逃走便是,实在无法逃走,便杀马上船自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