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罗松亭脸色铁青,目光停滞在恍惚中,不觉世道沧桑之巨变如此迅猛,以至于恍如隔世一般愣怔在那。
“此局……已然大坏,形势分之险恶。秦翰此人谨慎入微,眼线遍布广信,陈韵风等人绝非他的敌手,仅靠广信府万余人马,恐怕以抵挡秦翰叛乱。”
“那太守府尚有郡兵万余,若再征壮丁入伍,广信坚守月余应是绰绰有余呀!”
“哼!”罗松亭无力的冷笑着,垂头丧气坐回竹榻上:“少主焉知秦翰没有买通太守余庄,城府司马许昙他二人。再退一步说,秦翰又岂能没有私兵。即便广信能坚守十天半月,赵逊何来兵马去救广信。”
“雷城尚有十五万晋军,晋军为何不能出兵去救?”
“晋军巴不得坐等广信失守,他们好出兵占了广信,晋军焉能此时出兵。邵平一战,雷城晋军尚且能纵容叛军调兵南下去围攻魏贤,眼看广信失守,晋军又岂能发兵。魏涵的十万晋军,安泰侯的十万梁军,更不会为咸国流血去救广信。
对晋国而言,正巴不得咸国局势更坏,对梁国来说,咸国局势更坏,便能将晋国拖入其中消耗晋国实力,以免将来晋国做大,这都是列国下的一盘棋呀。我等算计来算计去,终究是被他人算计在内,现在想来,是何等的荒谬,斗了这么多年,竟也只是他人手中的棋子。”
“那……就坐看我等基业就此毁于一旦!”
“这也倒未必,魏贤此人心思缜密,将如此细节告知于少主,定是有解,但是此战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不是我军元气大伤,便是叛军伤筋动骨,罗某实不知魏贤将如何解此困局。”
罗松亭详细计算了敌我双方兵力和时间比,无论以怎样快的速度,绝不可能在五天之内将十万人马运到广信,且不说永兴河边腾不出十万兵力,即便腾了出来,十万人马定然也是骑马前往广信。
咸军眼下马匹有十四万余匹,相当一部分都用去了装运辎重和耕地,根本分不到一人两匹马,每日强行军至多一百二至一百五事里,再快,马就得累死。即便这样,五天内也是赶不到广信。
更何况还要集结动员,粮草准备,至少也要两天,根本来不及。而叛军定是六七天之前就已经上路,一边猛攻永兴河,一边在陔陵作乱之际声东击西,咸军已经错过最佳的增援时间,现在无论如何也来不及将人马投送到广信。
“少主,赵逊召主公前去,定是商议此事,恐怕是要做最坏之打算。”
“秦翰若敢动母亲和妹妹一根汗毛,我姜乾与他不共戴天!”
所谓最坏打算,就是妻儿老小被秦翰掳为人质,甚至直接充入妓营当中供人淫乐。
罗松亭对秦翰亦是非常了解,以秦翰的心狠手辣的秉性,一旦姜闵原配夫人和姜蓉落入秦翰之手,定是要百般利用,迫使姜闵反叛。
且以广信军现在的防区,已经是在战线的最北端,只要开一个口子,放黑巾叛军过河,咸军自北向南的一字防线将彻底瓦解。
此时百里燕坐着咸王赏赐的车辇,跟随叶信、鼎炀侯大军,浩浩荡荡奔驰在前往广信的大路上。大军行至后半夜,马匹状态严重下滑,大军不得已就地修整,唯独百里燕车不停马不换,只带了车夫,随行护骑一百多人护着马车继续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