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死、重残丧失劳动能力者,家中低保田税率普降一等,未及冠礼者免税,可抵死罪,可折功任意赎贱籍。
对战死及重残者的实物抚恤问题,百里燕刻意模糊了措辞,鲜有提及。
一是冷兵器战争,伤亡率实在太高,一场举国决战,阵亡七八万人甚至十几万人都有可能。百里燕此前的私人抚恤,只能算是杯水车薪略表心意,因为其他各军几乎都没有抚恤,先锋营有些抚恤,多少让人感觉有人情味,因为你尽力了。
若是按旧制,战死者家属非但可以免除税赋徭役,抚恤需要折合三年的土地产出,即便以三十石精米计算,至少需要四百万石精米、几十万匹棉布、数百万铜钱,才能兑付咸军阵亡和伤残抚恤,战争抚恤实在太大,咸国短时内根本负担不起,还不如不提。
二是咸国几十年来战死者受到抚恤的少之又少,不是国库空虚,就是官吏权贵到处伸手贪墨成风,最终发到烈属手上的,很难说有多少。
最后也是最要命的,去年五月以来,国库欠俸欠饷严重,还有外债,甚至募兵都是空口许愿赊欠在先,累计折合已达三百余万石精米,尚未偿还。
一旦公告新的抚恤措施,过去一年半中伤亡残疾的十几万人都要抚恤,这些算不算新规,如果算,立马需要兑现,如果兑现,好不容易买来的几百万石粮草,都得变成抚恤发放下去,这不是触动了咸王最敏感的神经了吗。
而且开了这个头,日后如果失信,由此带来的一系列政治后果是很严重的。
因此这个问题上,暂时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一回无赖。当然,私底下力所能及的还是要做,但暂时还不能上纲上线。
授田法一经呈送内阁,不出所料的遭到一片反对。《授田法》最先波及的是人头税和土地出产一应税赋锐减,没有永兴城撑着,咸国就算是彻底破产。
首先反对的便是鼎炀侯和大司农莫安正,鼎炀侯隐田无疑最多,其次是广信公姜闵,其他反对者多少都有隐田,少的几百亩,多的几千上万亩。为此激烈辩论了大半个月,新田制迟迟通不过。
咸王私下要求百里燕做出让步,拿掉或者暂缓授田法中涉及权贵利益的部分,其他诸多条款也要做调整。
妥协让步不是不可以,但底线不能妥协。暂缓不等于不执行,新田法暂推永兴城和都郡,永兴城并无权贵,因此永兴城及永兴河以西全面推行新田制。
永兴城以东暂不实施涉及权贵部分,但是前提是,都郡西郡及咸西、丘南两郡收复之后,土地不得用于封赏,各郡各县不得限制人口流动,尤其是凡阵亡及伤残者家属,一律强制迁往永兴城属地安置。
于是在讨价还价当中,新田制被改的面目全非,索性咸王认下了老百姓向他租地缴税的新举措,因为这部分税,理论上既是国库的,也是他私人的,核心部分的底线算是保住了,其他的部分今后只能迂回实施
新田制于五月底呈送内阁,结果直到七月中旬才有结果,可谓一波三折。
七月,夏收夏耕交替往复,屯田的效果显着,扩充后的辎工营员额达五万,集中配发使用铁质农具和耕牛,春耕开荒一百二十余万亩,采用新式耕作法积肥法,夏收亩产均达到三石以上,超过三成达到四石以上。
得粮草逾四百万石,又得梁军屯田所得粮草三百余万石,咸国仅屯田夏收一季所得粮草达七百余万石,粮荒彻底缓解,国库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兑付积欠的俸禄债务,喂养牲畜驱使劳力赈济灾民,恢复国民生计。
屯田采用的新式耕种法,起到了极好的示范宣传作用,各地相继推广新式耕作法、积肥法,至秋收,增收三成以上者十之八九,有甚者亩产倍增的也不在少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