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营陆续收兵,缴获的战利品大大超出了此前,发现了大量金银币。但有一样东西,百里燕(既魏贤)始终没找到,似乎金雪狄从来不带地图行军,普通骑兵也就算了,今日好歹击溃的是其精锐重骑,仍旧不见战利品中有地图。
自开战以来,也从未在联军中发现有金雪狄地图,更谈不上深入金雪狄腹地的地形图,据说天枢城西南三千里地,蛮军连一座城池都没有。每次北犯,都是提前用独角马,建立前沿补给站,集结重兵,而后以补给站为跳板,向千岳山发动攻击。
而联军没有独角马,依靠马匹车辆又无法运载大量粮草,十万步军前出前沿基地一千里长期作战,需要四十万民夫保障,这其中还要算上民夫一来一去的粮草消耗,因此十万人远离前沿基地一千里,实际上是五十万人在吃饭,若再算上战卒的食量大,根本不止五十万人的口粮。
而要前出三千里地,所需至少要六十万民夫人挑肩扛,或是十几万匹驮马,运力仅相当于两三万匹独角马所做的工,而蛮军有数十万,上百万计的独角马,其运力相当于上千万的人夫。仅此一项优势,便是中原联军所不及。
迅速清理战场,陆续割下的耳朵达到六千五百余之多,这还没算上追杀途中、零星逃散的蛮军尸体,据司空南所报,一路西追途中只有一千两三百人,照此估算,真正逃脱的蛮军应在四千人上下,因为仅缴获的战马就有七千多匹,算上昨日的伤亡,四千人不算多。
“将军,我军下一步该如何打算,还请将军明示。”白合问道。
“此地不宜久留,马匹已经三日为食,急需寻找草场喂马。伤兵也要修养,暂时已无力再战。”
司空南这时说道:
“可是往哪儿去呢?要不往南退去徐途,此地距离徐途只有几天路程,在那里还能得到修养。”
“不行,霄池有失,徐途就是瓮中之鳖,后路将被切断。而且几天的脚程,马匹怕受不了,还是向西吧,向西应该会有草场。”
“向西是霄池,向北是蛮军骑兵背后,蛮军只要一天时间,就能杀到。是否太危险了。”司空南担心道。
“是有风险,但……也是灯下黑。越是危险的地方,往往越安全,我军急需要更安全的地方修整。事不宜迟,继续向西开拔。”
“那岐军怎么办,姓王的要走。”卢皋再次将矛头指向岐军。
“要走可以,让他带着自己的人马滚蛋,其他一样也别想。”
纪尧留下两千岐军,根本就没指望咸军能挡住蛮军,而是拖住蛮军替其逃跑争取时间。眼下伤亡过半,岐军已无心恋战,退走是必然之举,强留非但无助于咸军,还可能因为岐军半路开溜造成被动。
百里燕将令人从割下的左耳中分出五百只,又给了三百匹高头大马,一千件蛮军兵器,粮草若干,打发岐军走人。两军而后分道扬镳,咸军陆续出发。
重伤员只能用枪棒、绑腿、羊皮毯子临时制作的担架,让轻伤员用马拉着一起上路,然后驱赶着马匹和辎重,一路艰难的西进。
沿途积雪渐浅,行军得以加速,走出六十多里,发现已被啃食的草场,但聊胜于无,总好过什么都没有。
而就在修整的当天夜里,一支两万人的蛮军金甲重骑突袭了此前驻地,一无所获后兵分两路向西、向东各追出三十里,一无所获后原路撤回,百里燕就此逃过一劫。
翌日,各营驱赶着马匹前去放牧,百里燕忙于处里伤员,到当天下午,多数马匹仍未喂饱,第三日被迫向南迁徙三十里继续喂马。期间因担心蛮军斥候,未敢派出斥候,霄池和联军方面消息断绝。
第四日,气温有所回升,阵亡名单再填五十六人,都是死于伤口感染和大出血,尚有有一百多人危在旦夕。
第五日战马喂饱,诸将开始盘算着如何避战,而不是如何积极作战。下层官兵厌战情绪严重,先锋营自创立以来,还从未遭受伤亡过半的损失,即便是邵平之战,遭遇的亦并非强敌,进可攻退可守,是在本土作战,败了还能逃走。
眼下远在万里之外,纵然战胜数倍于己的敌军,也无法改变自己必死的命运,“为谁而战,为何而战”成了棘手问题。
对于一个四分五裂的中原,没人会相信千里迢迢来到荒无人烟的蛮荒之地,是为了保家卫土,是为了君主的统治意志到达每个角落,即便是个目不识丁的战卒,也不信这种鬼话,他们唯一的要求,是能活着吃饱饭,平平安安的回家,仅此而已。
经过一天的内心斗争,第六天晚上,终于下定决心,北上从背后合击蛮军骑兵主力。
“今夜召集诸位前来,想必大家心中都已有数,本将也不多说了。明日我军即刻北上,前去夹击蛮军,再坐各位若有疑问,可当面提出。过了今夜,言退者,军法从事!”
百里燕掷地有声,气氛立时严肃起来。苏洪最先说道:
“出发时是一万两千人,这才打了两仗,就伤亡了一半。末将听说,以往都要死几十万人,长此以往,咸国的精锐与先锋营的老底子就这些,打光了,日后怎么办!”
“苏洪说的是,当年一起从广信出来的两千弟兄,现在就剩下不到四百,升到百夫长的来时还有二十二个,现在就剩下九个,禁军也没剩下多少,继续如此打下去,就得我们自己填进去。”司空南悲观道。
百里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