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过去是十数秒,百里燕自先结束默哀,目光环伺周围,扯了扯苏方义,苏方义心领神会定睛仔细观察。这时百里燕用金雪狄语低声说道:
“请抬头吧!”
一言既出,众人之间立可有三人猛然间抬头,其他人默哀依旧。百里燕示意老卒将那三人围了起来,苏方义是大吃一惊:
“中原贼,是中原贼!”
苏方义话音刚落,众将不知何故,相继抬头看去,却是发现有三人已被咸军老卒团团围住,百里燕来到三人跟前冷冷说道:
“你三人谁告诉本将,何故能听懂金雪狄语!”
三人心头大怔,这时方才知道是计。见三人不语,百里燕又道:
“蒋杰,给他们发簪,让他们系发髻!”
“诺!”
蒋杰拿来三根发簪,众目睽睽之下,其中两人不会系发髻,而另一人熟练的束起了发髻。会系发髻的那人依稀可见其身上褴褛的宋军都尉军服,目中的错愕显露无遗:
“哼哼,看来你是潜伏在宋军中的中原贼之一。”百里燕冰冷说道,目光转向宋军将官:“你们中谁人认识此人!”
“末将认识韩将军!”
一宋国都统说道,百里燕反问:
“你是他的直隶部下?”
“不是,但同属大都督管辖。”
“那你可知道此人能言金雪狄语!”
“这……不知!”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诸位也都看到了,有苏方义军师为证,方才本将设计,以金雪狄语将此三人诱出,蒋杰,将他们压下去看管!”
“遵命大人!”
百里燕此前只想到金雪狄人在途中向战俘内安插中原贼,没想到统兵将领之中,竟也会有中原贼,能够做到都尉一职,必然在国内还有人策应其升迁。
揪出三人,苏方义连夜召集所有御客,调整人事,将伍长、什长、百夫长,分配到各军各级将官名下,并以同法变着手段,又从下层武官中揪出二十多人,数量之多,令人震惊。
此外不仅仅是各诸侯军,御客中也抓到有中原贼,肩背上仿照御客规制,刺有受戒的“御”字,尽管看着很像,但涂抹酒液之后,原本青色的刺字会呈现暗褐色,御客中的中原贼极好辨认。
天亮前稍事修整,天亮后斥候来报:
“启禀将军,金雪狄人分从西北、东北两翼向我军而来,分别距此四十里,三十里。”
“他们多少人马?”
“西北路五万人,另有五万尚在六七十里外。东北路十多万,其余敌军尚在赶赴此地途中。”
“再探!”
“诺!”
待斥候离去,苏方义忙道:
“百里将军,敌军将至,你可有退路?”
百里燕掏出怀中地图,指着营地西南五十里:
“此处有条大河,在下埋伏之前,我已令人在河畔林中伐木捆成木筏,约有七百余具,每具可栽二十多人,我军只要抵达河边,便可顺江而下,北去丘比贡山谷西山外树林,顺水之下不需一日可到。”
“万一遭金雪狄人水师拦截,木筏载人后果不堪设想。”
“苏先生有所不知,这金雪狄人水师如同摆设,战力羸弱远不如我中原,且远在婆嵩江内,即便要来,也得绕行内河一两千里地,远水不救近火。”
“可即便如此,一次至多渡走一万五六千人,近十万人,木筏往返也得半月。”
“伤者先走,但凡能战者,暂且退入树林坚守待战,待木筏装运伤者返回后,大军轮番坐木筏顺流而下。同时营地还有工具与绳索,返回木筏也装有工具与兵器,先生抵达河边后,继续砍伐树木制造木筏,如此可加速退兵。”
“那如何能救得其他俘人?”苏方义忙问。
“本将会令老卒带路,引众人前往河边,苏先生需要替我将金雪狄人主力引往小树林。期间本将自率一部人马南下隐蔽,而后绕路向东,伏击看守其他俘人的金雪狄人。”
“好计是好计,可我军势单力孤装备简陋,如何能战?”
百里燕掏出一枚火药罐递给苏方义:
“昨日突袭之所以能成,靠的便是此物震慑金雪狄人。先生退往河边之后,暂可以此物阻敌,就地构筑营垒,抵御金雪狄人,待等第一批木筏返回,木筏上自有军械。待本将解救俘人之后,再替先生解围。”
苏方义接过陶罐,一番打量不解奥秘:
“此物如何用之?”
“以火点燃,而后扔出,掷入人群间瞬即可杀十数乃至数十人,威力惊人。本将会令一百老卒随先生调遣。不过先生切记,此物数量有限,定要省着些用。”
与苏方义说定,百里燕前往营地挑人编入咸军。
据苏芳义所说,业绥、月城、明州一线全线崩溃后,金雪狄俘人过百万,多数是不及撤离的百姓,此番南下的俘虏都是身强力壮的民夫、工匠,以及合围后被俘的民军、联军,共计三十七八万余人。
金雪狄人担心俘虏过多,后方不稳,遂将将青壮力尽数驱赶南下。南下途中饥寒交迫病死途中者,多达四五万,几乎每月都有数千人克死途中。
昨日偷袭所获兵器两万余件,加上百里燕随军携带的一万四千长短兵器,勉强能凑出三万六七千人,从中挑出五千余人补入咸军。
辰时左右,催促众人上路,刚走出十里,百里燕令人干掉金雪狄人尾随斥候,而后分兵两路,百里燕改道向南,苏方义摔人前往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