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所言,寡人又想起了当年爱卿所奏‘以商代政’之道,做他人之所无,做我之所有而他人所不能。此前寡人坐拥珍珠不计其数,自以为领悟了真谛,如今看来,不过是肤浅之见。”
咸王深邃的目光落在百里燕脸上,灵魂深处充满敬意。但他是君主,君主又岂能流露对一个臣子的敬意。
“就按爱卿计策去办,砡工派之事,务必以长远计,不令我国利益蒙受损失。”
“臣遵命!”
说服咸王,百里燕如释重负。卤侯过世后,咸王性情变化很大,不再像此前言听计从。
当然,咸王是一国之君,他不能像约束自己的属下约束咸王,哪怕知道自己的抉择是对的,但要让君主点头,并不容易。
咸王支持永兴城的发展,并非出自理解未来的发展趋势,而是出于对本国国力的衰败,以及公孙岳执政期间的懊悔,他尽可能的想要弥补自己的过失。
翌日,百里燕赶赴永兴游说程济源。程济源是左门门主,砡工派内举足轻重,只要程济源认可了条件,说服砡工派整体迁徙至咸国将有极大把握。
去见程济源之前,百里燕在治所先约了宗伯泰、赵安陵了解底细。
“宗伯先生,左门大师意思如何?”
“其本意赞同迁往永兴,不过砡工派忌惮晋国,故而我并未将晋王觊觎永兴城之事告知左门大师。”
“嗯,说了反而适得其反。不过砡工派忌惮晋国之事我看可以利用一番,以免将其骗来之后,反迁怒于我等。”
“侯爷是想将伍算当年之事公之于众,籍此攻讦晋王无信?”
“呵呵,知我者宗伯先生是也。届时非但要算旧账,新账也要算。届时永兴城年产铁量一柄公之于众,本侯倒要看看,晋王他怎么吞下这口铁水!”
言毕,百里燕随手拿出底单交予宗伯泰、赵安陵过目,两刻过去,赵安陵先道:
“侯爷,我怎看此条款与钱坊章程颇有异曲同工之妙,侯爷不是想将砡工派变为商会吧?”
“赵先生所言极是,本侯就是打算将砡工派变之为商会。两家携手钻研工造术,共分所得利益。”
这时宗伯泰说道:
“侯爷此法不失为驾驭砡工派妙计。砡工派坐拥独到工造术,素来利欲熏心,为此得罪不少诸侯。其迁来咸国,我等若不能收为己用,日后反受其害,将之变为商会,更有利于加以遏制。”
砡工派归根到底是一家跨国技术企业,其以技术垄断赚取资金,继而投入资金继续研发新技术,周而复始形成良性循环。
从现代角度而言,这完完全全是一家技术垄断型暴利企业,无疑是国家最为青睐的优质资产。
而当下世人只知道垄断企业牟取暴利的可恨之处,却鲜有人看到垄断性技术企业带来的好处。
在当下生产技术落后的农耕文明背景下,谁掌握更多能工巧匠,谁握有更为先进技术,谁能迅速提曾生产力增强国力,改变既有的生产格局,随之带来的将是生产关系的改变。生产关系改变,间接带动制度的适应性改变。
而以封建权贵势力往的发动的政治变革,无不是换个头头,改换一批既得利益者,重新竖起统治阶层而告终,而细雨润无声的不改变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达成制度的适应性改变,归根到底依然是换身体而不换脑子的形而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