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战所需的钱粮辎重转运需要大量民夫与畜力,这些开销从何而来。
换句话说,国家兴修水利拓宽道路,修造城池兴建学堂,无不需要税赋支出,倘若百姓自己养自己,国将无国,届时还不如现在。”
“可天下如此混乱,原本百姓可以自立根生养活自己,诸侯却往来攻杀只为土地与虚名,不顾百姓死活。倘若人人不交税,各国又何来钱粮佣兵兴战。”
“唉……”
百里燕叹道,停下手中的筷子若有所思,魏琦不解,追问道:
“侯爷为何叹气?”
“你呀你,当年给你的几块饼把你给惯傻了。”
“没有侯爷,魏琦才不傻。”魏琦摇头否认。
“有些事不是你这个年纪和当下能够去想的。你今天问的并无过错,但你记住,世间的一切美好既要去坚守,也要去争取,为了太平的生活,有时候需要为之付出鲜血和生命,正如老百姓为了生计,面对暴政也会奋起反抗。
但凡是都有个尺度和底线,在此之内是生存,在此之外既是死亡。国家为了维持这个底线和尺度,需要征税,老百姓同样为了一个底线和尺度向国家缴税,两者互为表里相辅相成缺一不可,你可明白?”
“不明白。”
魏琦坦诚道,百里燕没有怪他:
“不明白就对了,你如果现在明白,早晚要蹲大狱。我记得当年曾与蒋杰说过,今日也将此话送给你。但凡是舌头里面的是自己的,舌头外面的就是别人的,一切祸因皆从口出,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你要少说多看,懂了吗。”
“懂了,属下谨记在心。”
“记住就好,得空多去向蒋杰讨教学问,他就在永兴城,讲武堂这些年陆续编成了不少好书,你有空多去看看。”
百里燕不清楚魏琦从小是给黑巾军洗脑洗坏了,还是环境落差导致的凭空幸福感,魏琦最近两年表现出的超前意识更像是空想乌托邦,可以视为哲学流派的一家之言,绝不会是当下的统治阶层的主流思想。
他无意压制思想发展,但必须有个尺度和原则,尤其是早期科技的发展,使得生产力飞速提升,很容易令不知民间疾苦的社会中高层的知识分子产生物质幻想。
用过点心,打发魏琦带人赶去永兴,百里燕在轩亭馆一直守到午时过后,牵着飞羽继续走在街上四下闲逛,转到城西留香街时又见百里芳、许扞主仆二人身影在搬弄是非。
百里燕很是生气,果断板起脸色:
“芳儿!”
百里芳闻讯吃了一惊,果断收敛起“嚣张”之色,如老鼠见猫,顿时老实不少:
“爹,你没去上朝啊。”
“爹上不上朝,何时需你过问了。爹问你,你不好好寻个正经事做,在城西游街做什么。”
“这三日学堂放假嘛,出来走走啊。爹你看,这个摆小摊的真奸诈,不老实做生意,却坑人。”
百里芳忙转移话题,百里燕哪里吃她这一套,这时一旁摆摊的中年男子忙是喊冤:
“贵人,在下冤枉啊。”
百里燕不明原因,问那三十出头的中年男子:
“这位兄弟别怕,我家孩子何处冤枉了你。”
一言既出,百里芳眼急跳脚:
“爹!”
百里燕瞪其一眼,沉声道:
“让人把话说完。”
百里芳憋着怨气,退到一旁,百里燕继续问:
“这位兄弟不要担心,本官自会替你做主。”
“谢大人,谢大人。”
“那你说,本官孩儿如何冤枉了你。”
“是这样,小民在此摆摊卖些摆件,这位公子看重了小民的一个物件便要买,结果却被公子损坏,公子又弃而不卖,小民要他赔钱,他却不给,大人说这是何道理。”
男子话音刚落,百里芳辩解道:
“爹,分明是他做的不好,孩儿刚拿到手中就坏了,这不是坑人是什么。”
“东西呢!”
百里燕沉声道,百里芳猛下一跳,立时又老实不少,从地摊上捡起摆件递上前来。
百里燕接过手中仔细一瞧吃了一惊,忙问那男子:
“此物是你做的?”
“是小民做的。因为太薄,所以轻易拿不得。”
“胡说,若非质地不好,怎能一碰就坏!”
百里芳强词夺理道,百里燕立即还以颜色:
“你是皮痒,非你母亲戒尺管教你是嘛。”
“爹,我才没有皮痒。爹也看到了,手头这个瓷罐薄如纸一般,哪里能用。”
“不懂就不要瞎说,一边站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