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昭阳君在王眷的别院中,米克、胡埃二人正听取属下汇报:
“二位公子,那高头大马实厉害的紧,发起狂来一路横冲直撞,掀翻了三四十人,重伤的不下的七八人,有的已是奄奄一息。一旦告到府衙,太守仇瑞浦定是绕不过他们。”
仆役惟妙惟肖飞快说道,米克细思忙问:
“下手的人都打发了吗。”
“回米公子,已经打发回老家了,一个也发现不了。”
“很好。”米克目光一凛看向胡埃说道:“胡兄,马队正那里可让人说好?”
“昨夜就安排了,只要马扣进府衙,保管给偷出来几匹。”
“好,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得了此马,往后咱们也能威风威风,呵哈哈……”
米克放声大笑,露出满嘴的黄牙,舌苔隐隐泛着白色,齿痕颇深。
辰时四五刻前后,王眷太守仇瑞浦得报出了“马撞人案”,而且是撞伤近四十人,仇瑞浦当即雷霆震怒。
王眷虽然是个富裕的大都市,但治安一直不好,偷窃盗扒只是小打小闹,隔三差五为了地盘引“黑社会”械斗几乎是家常便饭。
当然,这年头民风其实还是挺淳朴的,谋杀案还真不多。即便有也,要灭被无声无息让权贵给湮灭了消息尸体,要么是斗殴泄愤失手被杀,真正的有计划有目的的“谋杀”确实罕见。
今天刚开衙门,接了如此一桩伤人“大案”,仇瑞浦自然是很窝火的,他打算杀鸡儆猴严惩肇事者。
等得着实不耐烦,仇瑞浦喝问道:
“人犯为何还不到堂!”
佐吏接话说道:
“回大人,许是人犯不服或是脱逃,张队正前去捉拿。”
“哼!”仇瑞浦怒哼道:“这等奸恶商贾,无不是为非作歹之人,待将其拿住,定要重重惩治。”
仇瑞浦话音刚落,堂外一兵士气喘吁吁冲进公堂:
“仇大人,张队正有要事禀报。”
“何事,莫不是让肇事的贼人跑了不成。”
兵士大喘着粗气走上前道:
“这倒没有,只是扣下的人是……”
“是谁。”
仇瑞浦问,脸色着实不太好看,那兵士上前贴耳小声说道:
“是永兴侯,永兴侯的马撞了人。”
“什么啊!”仇瑞浦大惊失色:“现在人呢?”
“就快到治所。”
“快,随我去迎。”
仇瑞浦二话不说,一改方才怒色,整了整头冠衣襟,忙不迭的出府去迎。
少时片刻,张队正“押着”百里燕等人来到府外,仇瑞浦一眼便是认出了百里燕与八夫人,遂迎上前去忙于行礼:
“下官仇瑞浦见过大司农。”
“仇大人免礼,本侯此来是为马匹撞人之事叨扰仇大人。”
“这么说,确系大司农马匹撞上路人。”仇瑞浦问,目光看向身后一排高头大马,心想不会错了。他也是见过世面的,千里跃轩亭侯府也有,绝不会认错。
百里燕前来那匹肇事的马匹说道:
“本官属下驭马无方,正是这匹黑马受了惊,冲撞了街坊,本侯已命人聘请名医施救善后,以缓病患之苦。由此所生一切损失,皆有本侯赔偿。”
“大司农善举,本官替受害百姓在此谢过侯爷。”
“诶!”百里燕摆了摆手:“吃痛受苦施之于人,仇大人焉能替受害百姓代谢本侯。此事本侯会令专人善后,还请仇大人于本侯一些方便。”
“应该的应该的,本官即刻命人将伤者、姓名、住处及家中详情问个清楚报知司农大人。”
“那就有劳了仇大人了。”
百里燕抬手略施一礼,仇瑞浦忙是回礼:
“司农大人言重了。还请大人府中就坐,一些该办的手续还是免不了的,还望大人能予以配合。”
“这些年本侯也疏于王眷治政,难得来你府衙,正好有些事情要请教仇大人。”
“不敢不敢,司农大人有何事尽管问,本官定如实道来。”
仇瑞浦是轩亭侯乔廉的远方表侄,王眷正式建城后,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和经济条件带来了巨额经济利润,王眷遂由县升格为主城,置太守和城府司马,由轩亭、卤侯两家推举人选出任太守和城府司马。
仇瑞浦正是百里燕岳父推荐的子侄,王眷的城府司马是卤侯推荐的盐枭核心子弟廖平。
仇瑞浦此人其实没什么特别长处,唯一的长处是歪理邪说正邪通吃。正直起来大公无私,邪门起来没人敢惹。王眷的特殊环境,谁出任太守都不行,非得仇瑞浦这个软钉子能吃得开。
当然,要指望这种人清廉,显然是不可能的,现实中也不具备可操作性。百里燕很清楚“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要用人办事,又得节俭持家,眼下的环境根本不现实。
只要在基本的原则之内,不踩红线,定时定点老实纳税,不伤天害理,做点生意,搞些外快收点小恩小惠还是允许的。反正贵族特权是公开的,犯了事如何拿捏尺度在于官府,要想少受点活罪,好处是少不掉的。
当下尚不具备现代行政司法独立的的基础条件,传统官僚能用还是得用,如何提曾官僚的效率,利益和血缘纽带往往比其他任何交情都管用。
仇瑞浦上任几年来,没少发家致富,根本不用为了贪赃枉法而贪墨金银钱款,招来杀身之祸。加之靠山本来就硬,仇瑞浦的这个官儿做的还是挺顺风顺水的。
但事情到了这里却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