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此之外,全文只字未提咸国对卫国土地所求的内容,也就是说,咸国若取得卫国土地,长孙国并不会承认,亦或者其还想用这个条件与咸国讨价还价。尽管百里燕无意夺取卫国土地,但这个筹码却还是得有的,没有这个筹码,谈判桌上便不好开价。
尽管确实无耻头顶,然百里燕还得表示认同,否则这个戏就唱不下去了。
他愉悦的收起帛书,目光扫了眼姬康,只见他猛是索回脖子,故作镇定,想来刚才一定伸长了脖子恨不能夺过帛书看个清楚明白。
“长孙国主真是好大的手笔啊,对此帛书内容,本侯甚为满意,只是其中似乎是少了些东西吧。”
百里燕暗示道,张阶忙是说:
“只要咸王满意,一切都好谈。”
“哦……”百里燕捻着短须点了点头。
张阶的言外之意,只要咸王认可了这笔交易,咸国对卫国土地的索取,长孙国可以适当承认,但承认到什么程度,取决于咸王的态度。
言外之意,如果咸王对长孙国出让三块土地不满意,继续索要长孙土地,那长孙对咸国索取卫国土地的底线将进一步收紧,而张阶应该还有一封密信在身,可随时拿出来,应付咸王的要求。
想透这一层,百里燕接着说道:
“长孙国主如此诚意,本侯若不全力相帮,看来也是不行的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今又缝太尉大人病危,本侯需要一些时日穿针引线,还望张使稍等几日如何?”
“这……”张阶脸色为难,他哪里能再多等几日,恨不能咸国立即出兵。
见张阶面带难色,百里燕安慰他道:
“张使请放心,物力财力本侯可以先行调动起来,人力嘛,稍迟几日也是不碍的。”
张阶闻讯大喜过望,忙是感激:
“永兴侯信守承诺言出必行,本使感激不尽,日后必厚报阁下大恩。”
“呵哈哈……张使言重了,其实当初贵国若是能早由此风度,不为了那些身外之物拒绝本侯,本侯焉能见死不救。说起来两国贸易往来本是互惠互利之举,非要闹到如今这般田地,这又是何苦呢。”
“是是是,永兴侯所言极是,本使铭记在心,一定如实转呈我王。”
不论张阶嘴上如何恭维奉承,百里燕相信,长孙早已经恨透他一个大洞。这小人一旦得志,日后一定更加猖狂。
待与张阶说定,其即刻告辞返回馆驿,多半是将消息发回国内。
姬康依旧迟迟没有走人的打算,待张阶退走,百里燕收敛起悦色,下了逐客令:
“本侯尚有公务在身,请恕本侯失礼了。”
言毕,百里燕立身而去欲走,姬康两眼犯愣深感错愕,他从没想过有人给他坐冷板凳,更别说被下逐客令生生赶走。他起身忙说:
“天花之事还望永兴侯伸手相援,姬康在此拜谢了!”
姬康俯身行一大礼,百里燕冷冷打量其一眼,不屑说道:
“用牛亦可抵御此病,天子却非要我国之药,难道天子就如此自私,非致我国百姓于死地吗,恕本侯无能为力,少侯爷请回吧!”
言毕,百里燕头也不回扬长而去,只剩下姬康独自一人俯身弯腰僵硬的立在原地,心中卷起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静。
在他看来,百里燕此举绝情无义,无异于彻耳的一巴掌掀在他姬康的脸上,这等耻辱此生未有,纵然百里燕对他有救命之恩,但从此时开始,有的只有仇恨。
然究其深层次原因,归根到底是当下世人的愚昧和无知,而百里燕不可能,也无法让所有人理解他的所作所为是一条康庄大道,正相反他的所作所为激化了既有政治利益集团的矛盾。
因此根本谈不上让姬康,乃至让天下人清楚的理解他们所面对的这个世界的本质,也就无从谈起基础科学、卫生防疫。
姬康的仇恨与其说是恨百里燕的无情无义唯利是图,不如说是恨这个世界的本质。
他仍停留在既有的历史氛围中,而咸国正在走向另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两者根本不在一个思想高度,看待事物的发展亦有本质不同。百里燕看来稀松平常之事,在世人看来都是离经叛道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