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根本上说,太子并不了解自己即将接管的国家是什么,不再是几个勋戚所能把持的官僚机构,而是一个高度专业化、制度化的行政中心,缺了哪个部门,这个国家都得出问题。
不过太子言论依然得到了多数内阁的点头认同。咸王也故作难色,又问赵逊、卢皋二人:
“赵卿、卢卿,二位熟稔军务,出兵攻卫,二位以为我咸军可否胜任?”
“回大王。”卢皋道:“先不lùn_gōng卫如何,单单要我国出兵,三地未免太少了。我军出兵若是胜了,亦将是惨胜。若是败了,恐怕得全军覆灭。但卫国也伤了气力,最终却是解了长孙之围,如此吃力不太好,还得赔本的事断不能做。
而且我军攻取卫地之后,伤亡惨重不仅需要支出大额抚恤,同时还要安抚卫地百姓,此种损失岂是三地所能补偿,即便是三座金矿也招架不住卫国的怒火。故而臣以为,至少一郡。”
卢皋言毕,赵逊接话说:
“卢将军所言极是,卫国军容强盛,我军贸然出兵无论胜败均伤亡惨重,三地如何能补偿我国损失,老臣不赞同出兵。”
赵逊反对,卢皋张嘴一郡县,猛是让张阶吓了一跳:
“卢将军,贵国未发一兵一卒,便要我一郡之地,未免信口开河吧!”
卢皋不为所动,疾言厉色予以驳斥:
“卫军战力如何,贵国最为清楚,而今晋国不出兵,要我国出兵与卫国正面交锋,无论胜败,我咸国都将付出巨大代价,却还要收拾卫国残地抚恤军民,是谁信口开河,以三地骗我王出兵,张使心里自己清楚!”
“可这三地盛产生丝,数年十数年后足以弥补贵国损失,所求一郡之地,我王断然不会同意。”
“哼哼,那就请贵国自行退敌吧,反正已经丢了七郡,想必贵国不会介意让给卫国的。”
卢皋讥讽道,张阶脸色一僵,忙于百里燕说:
“永兴侯你看这……”
百里燕故作同情,替其开拓道:
“大王,张大人所言不虚,长孙所让三地盛产生丝,转入咸国之后,只要加以经营,日后收益还是颇丰的。”
咸王挑着眉毛质疑道:
“是吗!”
百里燕忙是点头:
“是的大王。”
“可诸位爱卿都以为我国出兵风险甚大,长孙只给三地未免太少,还是卢卿甚和寡人心意,一郡之地才能补偿我国的损失。”
“这个……”百里燕故作语塞,忙是回头与张阶言:“张大人,你看你我两国能否折中一下,两国个退半步,贵国再给一两地如何。”
张阶欲哭无泪一脸难色,都快给百里燕跪下磕头了:
“永兴侯此前当着本使面前信誓旦旦说三地已经足够,为何今日又要索要。”
“张大人,本侯可从未说过三地已经足够,本侯只说三地我很满意,现在我王不满意,诸位阁僚不满意,本侯也无能为力啊。”
“你,你怎能出尔反尔!”张阶气的发抖。
然此言一出,百里燕脸色大变:
“张大人,做人要有良心啊,本侯几次三番好言相劝,可张大人呢,一而再再而三不听本侯劝告,如今到了这般田地,反倒怪罪起本侯来了,这是何道理呀。”
二人争执之际,太子说道:
“父王,生丝虽好,但对卫国用兵弊远大于利,切不可为了蝇头小利对卫用兵,而且两国既已签订了修好国书,咸国无故撕毁协议必令世人所不齿,还请父王慎重。”
“协议嘛,寡人以为卫国是不会遵守的,对其不利时其便会遵守,哪日协议成了阻碍卫国野心的阻碍,其便会毫不犹豫的撕毁协议,此理太子可要谨记。”
太子迟愣了片刻,表示认同:
“儿臣记住了。”
这时张阶见缝插针说:
“咸王所言极是,卫国乃是西海虎狼毫无礼义廉耻可言,其言怎能信呢,对其不利时其会遵守协议,对其有利时,卫国也会毫不犹豫撕毁协议。”
咸王瞥了眼张阶,不满说道:
“哼,卫国是虎狼,贵国也不见得发什么善心吧,云节会盟之事寡人可还记得清清楚,这笔帐当年未找贵国算清楚,已是便宜了你们,今番有求于寡人,却如此毫无诚意,企图蒙蔽寡人,这是求助我国的诚意吗!”
张阶闻讯哑口无言,当年云节会盟是晋国提议,长孙并非主谋,但出于盟国的道义,还是表示同意,并出动水军意图干涉。但结果羊没吃到反弄一身骚,为此长孙还死了十多人,颜面丧尽。
但这件事终归是长孙的不是,咸王当时只记在了晋国头上,没向长孙发难,这也是事实。如今被咸王逮到机会秋后算账,张阶总不能做睁眼瞎说没有,谁能想到堂堂的长孙如今能沦落到求人的份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