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廿一,咸王离开轩云,启程前往永兴巡视工业和周空的镇军,出于保密,随行仪仗极其随行官员为准入内,咸王只带焦木华与禁军三百人由东城入城。
刚入城,众人便是看到十数里外,西城四十万斤炼钢炉穹顶,咸王遥指铁炉,误以为是某栋高层建筑:
“爱卿,前方高于城头之大厦乃是作何用啊?”
“回大王,那是西城城西的炼炉,高达七八丈有余。”
“这么高啊,这一年能炼不少好铁吧。今年正月寡人听爱卿说去年铁产已达四千五百万斤,莫不是此神炉所炼。”
咸王此话一出,卢皋、焦木华等人均大吃一惊。
冶金的数据一直都是机密,只百里燕一人每季度向咸王单独禀报,年底汇总。因此一直以来咸国能冶炼多少生铁、钢铁、铜、锡、铅都不清楚,这还仅仅只是生铁、碳钢两块的产量,合计特种钢、工具钢、工程钢、刀具钢,实际的铁基材料产能近六千万斤。
乍听四千五百万斤,惊得卢皋、焦木华等人目瞪口呆。
这时百里燕继续说道:
“不瞒大王,此炼炉一次可炼四十万斤钢,一天出一次铁水,约二十五万斤,此炉一年约可产钢铁一万万斤。眼下处于待生产初期,尚不熟练,日后还可进一步提曾产力。未来数年内,臣还将陆续兴建四座四十万斤炉,并兴建一座百万斤炉,十年十五年后咸国仅钢铁一样,可年产百亿斤不止。”
听到这些,咸王沉默了,眼中绽放着无限华光,向往着十五年后咸国将是如何强盛。这时依然震惊的卢皋突然问道:
“司农大人,本将没有听错吧,此炉一年可产一万万斤好钢!”
“卢将军没有听错,此炉一年至少一亿斤。眼下尚在初炼阶段,以测试炼炉效果,日后产量将逐步递增,预计明年将增加之三十至三十五万斤每日。”
“嘶……”卢皋心头大怔,惊的眼珠直打转,稍事片刻他又说:“眼下各国诸侯竭力炼铁,最多者不过年产百万斤,中原各诸侯加起来尚且不足六百万斤生熟铁,而今却还不抵我咸国一座炼炉,这日后若是只比钢铁,其他诸侯焉能不败。”
“确是如此,谁的钢多谁便能更胜一筹,谁的钢好谁能造更为厉害的兵器。但国力并不取决于单个物品的多寡,军队的士气,将帅的才能,战法的得当,乃至农业、商业财政以及后勤转运是否强大,都决定国之强弱。”
话音落下,咸王突然说道:
“永兴侯啊,一年产这么多铁,铁价会否跌贱至无利可图,伤及国本呀。”
“回大王,暂还不至于,至少五六十年内还不至于。咸国需要建设,光机器、精巧零件、兵器装备,乃至新式枪械所需生铁、钢铁,眼下每年消耗便达数千万斤,日后根本不足用。
除此之外永兴、轩云、瑞田三处主要仓库陆续囤积了两千多万斤钢材,五百多万斤生铁,一千两百万斤的紫铜,四百万斤的锡,加上各处大仓储备铁料,十多年来陆续储备总额超过五千万斤,即便永兴炼炉全部停产,也可供国内支用三年作用。
另外,钢铁价格越低,对我咸国建设成产越有好处,此前能买一斤铁的钱,现在能卖五斤六斤,不仅采购成本大幅降低,同时更利于咸国加紧建设。”
“既然永兴铁产如此惊人,那为何不见市面的铁价下跌,还维持十年前的价钱。”卢皋不解问,咸王接过话说:
“此问寡人来答吧。如果铁价太低,其他诸侯国铁价又太高,便会致使我国百姓将买到的铁料走私出国,而如今咸国铁料已经全面放开不再禁受,如此无异于损害我国利益,而肥了其他诸侯。
二来限制对诸侯出口,以掩盖咸国铁产总额,同时抬高了铁价,还能赚取更多的钱财,用于国库与国内大兴土木。而永兴自己用铁,更多需要永兴侯自行支付,因此亦需要抬高铁价,赚取利润。
最后,各地仓储铁料铜料虽是国库以本价采买存储,却是掏的国库钱款,这笔钱若是由国库直接出,每年纵然不会太多,却也浪费钱财,因此维持铁价不便,有利于囤积铁料铜料积攒国力。”
“大王所言极是,臣维持铁价不变,正是基于大王所言。此外,我咸国百姓一年收入是他国富裕百姓的三倍还多,都郡地区最富的村子,年收成是全国平均的三倍还多,而国内铁料比其他诸侯低得多,因此我咸国百姓用得起这个价格的铁料。
但如果以现在的价格走私出国,转运、人力以及抽成等耗费将增加走私铁器成本,因而咸国铁器走私至其他诸侯国的价格要高得多。”
任何时期价格都是控制资源的重要手段,当价格因外部因素而非内部因素不能向下调整时,就只有改变购买力,既增长多数人的收入。同样的产品价格在国内可以一文不值,但到了国外人家买不起。
咸国的多数商品在国内物美价廉,但进入外国市场后,变得奇高无比,一方面是咸国的人均收入大幅增加,其次各国繁杂的官僚系统和陈旧的体制极大增加了物流成本,加之运输能力的落后,其运达销售终端的成本,往往是物品本身的一倍甚至更多。
如果咸国铁价变为现在的五分之一,即便停止出口,也无法阻止钢铁对外走私,其中数倍乃至十倍的利润足以令所有人铤而走险。
一行人徒步前往东城城西墙头,可见永兴河中来回的槽船满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