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次黎阳领得以顺利压制离宫沌墟,免去灾殃,他的贡献甚大。”邬言当然不能去苛责妹妹的疏失,低头轻晃着手里的茶盏,抬眼以独目望向晁参。 “把笼车铺开到沌墟,确实堪称大胆无畏之举,我也同意晁翁的看法。但以一己之力撑起拓荒者的灵药补给……本宫对坊务并不精熟,那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吗?还望晁翁教我。” “此事老夫倒也有所耳闻。除去涤尘水稍些麻烦外,其它的不过是些容易炼制的寻常灵药,当然那数量确实是……除老夫外,黎阳城能做到大概还有两三人吧?”被问到正事时,晁参也稍稍收敛了怒气。“不过要是把炼药地从自家坊组搬到沌墟的话,那能做到的估计就只剩下老夫了。” “嚯?”邬言惊愕地眨眨右眼。虽然她大致猜到谷辰的实力绝非准造而已,但没想到居然到了能跟良造媲美的地步。 “和修为无关,关键是性格……不,是胆量吧?”晁参摇头否认了邬言的猜想。 毕竟不论哪处领邦,坊师从来都被当成攸关民生社稷的贵重人材而加以慎重保护。别说踏足沌墟了,就连踏出城壁对他们来说都是格外罕有的经历,而无畏、英勇等更是与坊师绝对无缘的词汇。 就算坊师在自家坊组能做得如何利落,一旦搬到荒怪胎宫的沌墟,光是那股氛围就足以骇得其屁滚尿流,动弹不得,哪怕再普通的灵药也会变得无从炼制。因晁参年轻时曾有过踏足荒野的经验,故而这番论断倒是颇有说服力。 就这点来说,格物坊主可谓是坊师中罕有的勇猛之主。姑且不论修为高低,光是到沌墟边上开笼车铺这点就足以傲视坊社了。当然,对从来不把勇猛视为美德的坊师来说,格物坊主的做法并不能引起他们的钦佩。 “也就是说,他的实力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邬言边听边梳理着思路。 “炼制小愈水等寻常灵药是很容易的,要说实力谈不上,不过……”晁参微微皱眉。虽然接下来的话对他并非愿意承认,但因自身好恶而影响评价公正这类事情,对老监司来说还不曾有过。 “那小子,是有天赋的。” “有天赋?”邬言微微眯眼。 “……前阵子有好事之徒往信和坊送了些灵药,小愈水和涤尘水之类。灵药铭纹是老夫没见过的,好奇下就稍稍看了看。”晁参叹息般的说着。“那些灵药中蕴含的灵梵格外浓郁,比信和坊的亦不惶多让。但相反的,灵药中一些基础细节却全然没有处理,炮制素材的手法比学徒还要粗糙,简直像是用蛮力硬把灵梵拽出来的。” “这说明,他有天赋?”邬言疑惑着。 “这说明他没师承!炼制灵药的手法都是自己瞎胡闹搞出来!简直岂有此理!”老监司连用三个感叹号,仿佛气坏了般的重重拍着茶几。 “……晁翁息怒,您老可别为后生气坏了身子。”邬言苦笑着安抚老监司,为晁参奉上茶水,又过了半晌才提出心中疑问。“不过晁翁,造物的印契不都是师徒相承的吗?假如他没有师承,哪又是从何处获得梵印的?” “灵梵浩潮,变幻无方。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家伙,某天突然就觉醒梵印的,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晁参摆摆手解释着。 毕竟梵印说到底也只是工具而已。好比外行人既使拿着雕刻刀也雕不出东西来,运用梵印所须的知识和技术等,都只能在长年累月跟随师父的过程中学习。那些意外获得梵印的幸运儿大半都缺少这些,因而最多也就能当上比较灵巧的杂工,很少有机会走上正统坊师的道途。 至于像谷辰这样,靠着净眼天赋自修自悟到炼出涤尘水的程度,绝对堪称万中无一的孤例。哪怕晁参再怎么不爽其无礼,也没法视而不见。 “这样说来,他如此胆大妄为也是有理由的。” 邬言点头称是。从晁参口气听来,虽然恼怒后生无礼是真的恼怒,但对自修成材的谷辰似乎也并非全然没有欣赏之意。为确认这点邬言再度提问着。 “那晁翁,你觉得他是否堪用呢?” “这个嘛,缺少师父管教而变成无礼竖子,这倒也不全算在他头上……”晁参沉吟着。一开始积攒的怒气到此刻也已烟消云散了,老监司望着那边冉冉升腾的青烟,片刻给出较中肯的评价。 “也罢。对坊师来说,知书达礼原本也不是必要素质,至少他在天赋上是有栽培的价值。城主您要想提拔他的话,老夫大概不会反对。” …………………… 黎阳城在构造上分为“外城”和“内城”。其中外城是寻常百姓的居所,而内城则是领主及其家臣的居所。从内外城的建筑风格上便可大致看出双方在地位及财力上的差别。 最明显的是,外城多是廉价速成的木造建筑,而内城则多是费时费工的石造建筑。众多木造建筑拼凑成外城那热闹兼嘈杂的氛围,而内城方方正正的石造建筑则让街道显得格外规整。规整的街道上随处栽种着南蛮来的绿叶植株,偶尔还可看到蕴器机关驱动的喷水池和风车等设施,让踏进内城的谷辰竟隐隐有种来到地球上高档住宅小区的错觉。 穿越乘黄以来谷辰在黎阳城已住了数月光阴,但其生活圈基本都在商馆周边,像这样踏进内城还是头一遭。对来自繁荣都市的穿越者来说,内城的规整景致倒不致于让他如何惊艳,但谷辰依旧惊讶于内城外城那截然不同的风情。 除去流动人口不论,黎阳城本城住民约有二十万之众。倘若以古时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