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二月二十三日的阳光如期降临,花语夕仍在蓝桥的枕边酣睡。
这是蓝桥进京后的第六天。
蓝桥在床伸展了一下四肢,自觉恢复如常,便轻松地坐起身,看向花语夕海棠般娇美的睡颜。
她直至此刻仍穿着昨日的粉色衣裙,樱花耳坠摘了放在一边,双腿蜷缩地侧躺着,两只小脚则露在外面,让人生出想伸手把玩的新奇感。
门外传来鹿雪柔的声音:“蓝公子好些了吗?项公子唤蓝公子去用早点哩。”
花语夕睁开眼,见蓝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忙赧然地别过脸去,不好意思地道:“公子早安。”
“昨晚和我挤在一张床,委屈你了。”蓝桥怜爱地看着她蜷曲的身子,忍不住替她拨弄了一下凌乱的发丝,“和我一起去用早点吧。”
“不必了。”花语夕脸一红,匆忙翻身下床道,“让奴家先侍候公子盥洗更衣,然后公子自己去吧。”
蓝桥哂道:“我都这么大人了,还用你这小姑娘侍候?”
“你等着,我去给你弄热水来擦脸。”花语夕也不和他置辩,说罢便往门口走,刚要推门却又停住,咬了咬唇,低头道:“外面有人看着呢,我……我不方便出去。”
听她这么说,蓝桥“噗嗤”一笑道:“你昨晚不是说无愧于心吗?怎么现在还怕误会了?”
“奴家是怕公子被人误会。”花语夕的脸更红了,“带奴家回来才一天,就迫不及待地……”
“迫不及待地怎样?”蓝桥眨着眼睛追问。
“明知故问!”花语夕不依地嗔了一声道,“公子坏死了。”
蓝桥哈哈一笑,径自拿凉毛巾擦了脸,又换一身花语夕递来的整洁长衫,最后确认道:“你真不和我一起去?”
“不去了。”花语夕一边拿起木梳为他梳头,一边摇头道,“哪有婢女和公子一席用膳的,不合规矩。”
“怕出门见人才是真吧?”蓝桥看着她小女人般的羞态,心情不知为何更明朗了些:“以前花大姐说话办事何其干练,没想到一夜过后,现在也跟个小姑娘似的。”
“人家本来就是小姑娘。”花语夕哼了一声道:“公子还是小狗呢。”
蓝桥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方才碰过她的头发,正应了自己昨晚说“碰她是小狗”的话。
待梳罢了头,他推门而出道:“那你就在这等着,我给你带些回来。”
蓝桥跟着鹿雪柔走进云仙阁的堂屋,一桌丰盛的早点正由婢女流水般地传饭桌,香气四溢。
“怀远请。”项逸轩悠然坐在一张圆凳,招手示意蓝桥入座。
“多谢思邈款待。”他看着装潢得金碧辉煌的堂屋,啧啧称奇地道:“敢问思邈的祖是?”
项逸轩拿起一只白瓷碗,一边给蓝桥盛粥一边道:“不瞒怀远,在下的外祖父正是元末明初的江南巨富沈万三。当年外祖父遭小人构陷,被洪武帝流放云南,客死他乡。临行前他把大半财产秘密转移到娘亲名下,最后又辗转变成我项家的家产。家父行事低调,洪武帝虽有心追究,却因始终抓不到把柄,最后不了了之。”
“难怪思邈坐拥家宅数里,也没人找思邈麻烦。”蓝桥接过盛满粥的瓷碗,道了声谢又道:“思邈那天谈到魏国公,莫非思邈与徐家的关系也和沈万三有关?”
“这话我对怀远说,怀远却不要再对外人提起。”项逸轩笑着支起一只手,掩住半边侧脸悄声地道:“老魏国公与外祖父本是好友,外祖父不但出资捐建京师城墙,更帮助老魏国公在北平城外构建居庸关等一系列防御工事。老魏国公不满先帝流放外祖父的处置,却又无从劝谏,只得对我悉心提点,让我在魏国公府接受最严格的教导和训练,以尽一点长辈的心意。”
他从冷盘中夹了一只蟹钳放进蓝桥碗里,顿了顿又道:“后来老魏国公病逝,徐辉祖袭爵,我便跟着他学,到现在也算小有所成。”
蓝桥喝了口粥,动容道:“好香。”
项逸轩解释道:“这是炖了三天的老鸭汤,配火腿、鲜笋和鱼蛋熬制而成,用来浇稀饭再鲜美不过。”
“难怪。”蓝桥点头道,“有些好东西,就得花时间磨。”
“食物如此,人也一样。”项逸轩忽然狡黠地一笑,神态暧昧地看了蓝桥一眼道:“不过怀远似乎却是个急性子。”
蓝桥愕然道:“此话怎讲?”
“听说花语夕在你房里侍候了一整夜,直到天亮都没出来。”项逸轩压低了声音道:“本以为你会被那妖女折腾得精神不振,现在看到你生龙活虎的样子,我也就放心了。”
“你想哪去了?”蓝桥哭笑不得地道,“我一直昏迷到后半夜才醒,和她什么也没有。”
“别解释,别解释。”项逸轩连连摆手道,“都是男人,我懂。”
“你懂啥呀懂?”蓝桥一瞪眼,刚想再解释,忽然小蝶进来禀道:“三小姐来了。”
“让她进来。”项逸轩头也不抬地说着,面含着的笑容却瞬间敛去,把一根咸菜夹进自己的粥碗里。
“那在下先告退了。”蓝桥刚要起身,却被项逸轩一把拉住:“怀远无须回避,这是魏国公府的三小姐妙锦,我在魏国公府习武时认识的,一直把她当亲妹妹般看待。蓝枫和本雅莉住在我这她也知道,她明白回家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蓝桥见项逸轩言辞恳切,像是极希望自己留下,旋即想到他和这魏国公府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