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的是非,向来传的很快。
但如今,已没有一件事比寒枪客这个名字更为闪亮了。
究其缘由,并非是他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迹,而是因为他手中的一本书。
不知是谁流传开来,杨殊手中有一本昔日一代怪侠王怜花所著的《怜花宝鉴》,其中不但收录着他的武功心法,还记载着他的下毒术,易容术,苗人放虫,波斯传来的摄心术士......。
王怜花的名字或许如今不显江湖,但稍微有点阅历的老人,都听过他的传说。
其人文武双全,惊才绝艳,所学之杂,涉猎之广,可以说是独步江湖,百年来无人比肩。
便是天下第一名侠沈浪,在某些方面,都不如他!
如此一个绝世无双的人物留下来的功法秘籍,江湖上的人怎会不去打破脑袋争取?
以前是无人知晓秘籍所在,眼下既然说在寒枪客身上,这些江湖豪侠,黑道刺客们没理由不去争夺,虽然可能是谣言,但如若得到,岂非一步登天?
人性的贪婪,向来没有底线。
而其中的主人公杨殊,此刻则是隐匿于一处破庙之中。
他并非是怕那些人,只是这些人无穷无尽,他就算今天挑杀十个,明天又来二十,说到底,谣言不止,他永远难以安定。
庙外淅淅沥沥的小雨刚停,几朵梅花飘落地上,虽被行经的路人碾作尘泥,但那股幽香,还是如故。
杨殊手持酒葫芦,微微在嘴边倾泻一口,又抄起烤好的山鸡,慢慢的剥开外皮,大口大口咽着嫩肉。
新雨过后,应是天清气爽的好时候,此刻庙外的气氛,却俨然有些压抑。
他丝毫不管外面的变化,只是大口饮着美酒,口中吐出一块又一块的鸡骨头,双腿惬意的搁在破旧的香案上。
“久闻寒枪客枪法无双,一路下来挑杀不少江湖上的豪杰,我们漠北七雄,今天也想好好领教一番!”
庙外七道声音各不相同,或是稚嫩,或是老成,但俱都整齐划一,好似一人说出般。
杨殊并不搭理,看着手中最后一块鸡肉,他一口吞下,一大块鸡骨头吐出庙外,落在七雄一人脚边。
“寒枪客既不出来,我们兄弟只好用些法子了!”
为首的老翁刚刚说完,七把连弩便是上好箭矢,齐齐往庙中射去。
四五道霹雳球,也混着毒烟,往里甩去。
七十枝箭矢破空而出,直将庙内香案射成筛子,霹雳球里的毒烟,也弥漫着覆盖了整间庙宇。
但里面还是没有动静,如同无人一般。
七雄徘徊片刻,终于按捺不住,各个手持兵刃,小心谨慎地往里走去。
老三一挑案首,并不见任何人影,其余几个也在庙内环视一周,没见到杨殊的人影。
“老大,难道这小子早就跑路了?”老六问道。
“不可能,我们把里外的路都封死了,除非他长了翅膀,能飞出去!”
众人搜索间,一柄寒枪袭来,直接就将最外首的老七钉在墙上,枪尖直扎心脏,还未反应过来,他便气绝。
“寒枪客!”剩余六雄目眦欲裂道。
“怎么,想来夺宝,连这点受死的觉悟都没有,那还混什么江湖?”
杨殊的身形慢慢从门外显露,手中寒枪拔出,滴滴鲜血顺着枪尖落下,染红了路径。
“给老七偿命吧!”老大见此,怒喝一声,第一个持刀而上。
杨殊不退反进,低沉着嗓音道:“索性一起上吧,省的浪费时间!”
淬血寒心枪大开大合,每一枪都能准确的拍在六雄身上,枪杆落处,被击者不是口吐鲜血,伤筋断骨,便是心脉俱碎而亡。
不过十息,庙内七雄便无一人生还,看着遍地尸首,杨殊擦净枪尖,漫步离去。
类似的事情,在各地上演,只要有着杨殊的地方,就有着人命归天。
起初只是吸引着那些江湖客继续追击,但随着死的人越来越多,那些人彷徨了。
秘籍再厉害,也要有命拿才行。
这些夺书的人,不是被枪挑荒野,为野狗所食,便是魂归异乡,无处安葬。
渐渐地,敢于去追杀寒枪客的人越来越少,除却少许的江湖名宿,其余人提到寒枪客这个名字,都是避之不及。
月似乎从未缺过,山泉在其笼罩下,好似一条发光的银带。
杨殊沿着山泉,慢慢向前走着,他步履平稳,看似极慢,但每一步都极有规律。
人走路自然会牵动身形,每一次身形变化,都会引出破绽,因此高手对决,向来都是不动分毫,只待对手出手,寻其破绽,一击制敌。
但杨殊行路,步伐连贯,紧扣相连,竟是毫无破绽。
远处是一片梅林,淡淡的幽香已至杨殊鼻尖,林中的木屋,也能隐约看到一角。
他慢慢走入,行到屋前,看到了一道人影。
那人穿着套很干净,很新的青布衫裤,头发也梳理得很光很亮。
此刻正在抹桌子,他动作很轻缓,但又很认真,好似在进行某种杰作的创造般。
他也听到了杨殊的脚步,两人对视,俱都发出一股惊意。
“是你!”那人看着杨殊,手中抹布捏的作响,眼中闪过一道炽热。
“是我,但你已不是你了!”杨殊叹息一声,他实在没想到这人是阿飞,他的精气神早已不在,此刻好似一具空壳,在荒度余生。
“你来做什么?”阿飞脸上已有了一丝慌乱,眼光也瞟向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