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兮淼听到这里,猛地转头去看宁城。
“你在想什么?”
宁城目光躲闪,最后还是恳求道,“淼淼,我就这点小嗜好,我答应你,大赌不赌,小赌就行,以后再也不去借高利贷了行了吧?”
宁兮淼看着宁城这副样子,觉得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
眼里好像有泪水出来了,她抬手抹了一把眼睛,手掌变得湿润。
宁城的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而她,就是那一只骆驼。
世上最伤人的事情,莫过于你一直在支持的唯一的亲人,对你所经历的一切无动于衷,甚至把刀捅向了你自己。
“我觉得我容易是么?”宁兮淼嗓子堵得不行,心里也难受得不行,可是却自嘲地笑了。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也觉得宁城很可笑。
可笑他一生懦弱,嗜赌成性,被这些东西支配了自己。
也笑自己,这些年像个脑残智障一样,兢兢业业挣钱,填补他挖出的一个个漏洞。
她到底图的是什么?
宁兮淼笑了一声,“爸,我十七岁就进娱乐圈了,连学都不能上,你觉得我容易么?”
宁城沉默,神色有些慌措。
宁兮淼继续说:“是不是我没跟你说过,所以你觉得我那么容易,我第一次进剧组拍戏的时候,才刚过十七岁,有个老演员,仗着资历,对我动手动脚,我只能忍,因为你欠了几千万的债务,如果我没戏拍,我就不能留在中凰,也还不上你的债,还不上,我们都完了,那时候,我还没成年。”
宁城脸色煞白。
“你觉得我容易是么,轻轻松松就可以解决你所有的问题,那你看到我一年连拍十二部戏,什么角色都接,每天醒来的第一眼,都不知道自己在哪个城市,在哪个酒店,像个机器一样连抽转么?”
“你看到我被投资方灌醉了,因为怕失去机会,不敢拒绝,一个人在酒店的厕所里吐得昏天黑地,第二天醒来,在厕所里度过了一夜?”
“我被人设计,送去给一个六十岁的老头,我不肯,我用烟灰缸砸了对方的脑袋,我将近一年没有戏拍,而你每天都在催我拿钱,欠了赌债躲到帝京去找我,我连一万块都拿不出给你的时候,你是怎么指责我的?”
“我被投资方逼迫,差点自残的时候,你在打电话跟我催钱帮你还债,你看,我多容易,就算自己快死了,还能救你。”
“还有这次,这次对方急了,把我抓了,你有没有想过,我拿不出八千万,他们会把我怎么样?你不知道吧,他们早就商量好了,被我送给谁,一个女儿,换了几千万的债务,很值得是不是?”
宁城摇头,神色慌张:“不是的,淼淼,爸爸没有想过那样做,什么卖女儿,你别这样想。”
宁兮淼眼圈发红,带了极大的绝望,“我很容易是么,轻轻松松就能帮你解决债务的问题,爸,我是你提钱的机器么?”
一连一连的质问,听得宁城讷讷不知言语。
一身褴褛、背部佝偻的男人双眼无措地看着女儿,多年嗜赌,让他的双眼变得浑浊。
女儿的话,似乎也渐渐拉起了过去了一些回忆。
那个小小的女孩儿,第一次开口叫爸爸的时候,第一次学会走路,强力站起来,扑到他怀里的时候。
第一次上幼儿园,忐忑不安地牵着他的手,不想让爸爸离开。
第一次学会跳舞,穿着芭蕾舞的小裙子,骄傲地在家里的地板上,像只美丽的小蝴蝶,翩翩起舞。
还有他曾经受伤,小女儿哭得像个泪人,说要爸爸好好的……
过往的一幕幕,回忆成片地在眼前略过。
宁城曾经也想过的,一定要让女儿平平安安地长大,像只小公主一样尊贵。
可是,他现在做的是什么?
他觉得自己以前没有那么嗜赌,只是偶尔会去赌一赌,自从公司破产之后,他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一赌再赌,妄想翻盘。
早已忘记了,唯一的女儿,是怎么支撑起这个残破的家庭。
此刻,面对女儿的质问,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宁兮淼抹了一把眼里不断涌出来的泪水,“真是个笑话,我跟你说这些有什么用,你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就算你知道了,也一样还会去赌。”
宁兮淼吸了吸鼻子,一双被泪水浸湿的眼眸,都是绝望和愤怒,“你一辈子都那么懦弱,逼走了妈妈,也逼得我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有时候,觉得死了多好,这样就一了百了了。”
“淼淼……”宁城心里,终于升起一点点愧疚,面对女儿的指责,无力反驳。
宁兮淼耸了耸肩,知道,每次和宁城吵完架之后,他心里都会有一点愧疚,至少会清醒那么两三天,但也只能维持两三天而已。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所以,爸爸……这次,你成功了,因为,我活不长了。”像是报复的快感一样,又像是多年桎梏一朝解脱,宁兮淼是笑着说的,“我活不长了,你这的这个提钱机器马上就要停止工作了。”
这话一出来,宁城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