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营帐之中传出熟睡之声,还有伤员们隐隐约约的呻吟声,一股药味在空气中传播,虽然很淡,但闻起来依旧让人有些想吐。
白起没有看面前的这些东西,而是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在白起的视线之中,远处无尽的丘陵之中,似乎还有星星点点的火光,那应该就是榆关的方向。
这位秦国大良造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还是功亏一篑啊……”
此时此刻,白起已经不再去想什么意外,也没有任何的怨天尤人,但他很清楚的知道一点,那就是——自己确实没有拿下榆关。
白起的侍卫长出现在了面前,手中捧着一盆浓稠的肉羹:“家主,吃点东西吧。”
白起摇了摇头,推开了面前的肉羹:“你立刻去集合亲卫队,马上随我北上。”
“北上?”侍卫长明显吃了一惊,道:“可是大军刚刚撤退到此,才安定下来。”
白起眯起眼睛,微微抬高了声调:“我说了,立刻去集合亲卫队!”
侍卫长应了一声喏,小心的将肉羹放在了白起的面前,然后快步而去。
白起看着地上的肉羹,叹了一口气,拿起来草草的吃了几口。
他并没有多少胃口,这不是因为攻击榆关失败之后的沮丧,而是因为他在思考着另外一件事情。
等到自己北上之后,究竟是应该要劝说自己的君上魏冉撤军,还是劝说魏冉出兵和赵国人殊死一搏呢?
至于榆关……白起很清楚,在今日过后,拿下榆关没有个三五天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了。
所以,也该放弃在这边和这支赵军骑兵的纠缠,转向更加重要的大局。
现在回去,一切都还能够有转机,只要那位自信满满的魏冉不要再搞出什么骚操作,白起觉得秦军其实也并不是说就没有败中求胜的希望。
是时候离开了!
当天晚上,秦军副将白起在率军攻击榆关失败之后,极为果断的率领麾下的三千亲卫极速北上,朝着北方而去。
至少在这一刻,这位秦军副将的心中依旧没有认输,反而是斗志变得越发的旺盛。
三日后,三万来自于新郑的韩军抵达榆关南面。
然而,在廉颇和赵奢率领赵军骑兵摆开阵势之后,韩军虽然数量众多但是却裹足不前,直至北方战事结束,榆关都未再度爆发大战。
就在赵军主力在中原地区连番大战之时,在赵国的北方,战火同样也悄然的蔓延开来。
赵国上郡。
蹄声密集,烟尘四溅,草原之上无数马匹齐聚,带着身上的骑士们,声势浩大一路向东,无数飞禽走兽四处奔逃。
一面由毛皮缝合在一起的大纛在骑兵阵的最前方指引着所有骑兵的方向,大纛之上用红青白三种颜色绘制着一个极为奇异而古怪的符号,正是林胡部族的标志。
在大纛之下,一名身着虎皮裘衣,头上戴着王冠,看上去多少有些不伦不类的中年男子,便是当代的林胡王。
林胡王勒住了马匹,伸手一指面前大草原远方的天际之上远远出现的城市,对着身边的两名面貌酷似自己的年轻人笑道:“咥会,包鲁,前面就是赵国上郡的城池了!”
咥会和包鲁是林胡王的长子和次子,也是被公认为将来最有能力争夺下一代林胡王位的两个人。
长子咥会看上去多少有些担心,劝说道:“父王,赵国可是我们林胡的盟主,又刚刚在东边击败了齐国,这般威势据说中原的诸侯们都没有任何一个能够抵挡,我们真的要背叛和赵国之间的盟约,向他们开战吗?”
林胡王哈哈一笑,道:“咥会啊,你所想的这些,本王自然也早就想到了。你放心吧,赵国虽然很强,但是他连续和齐国、楚国、秦国开战,无论胜负如何都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顾及到我们林胡的。”
林胡王的另外一边,他的次子包鲁哼了一声,不冷不热的说道:“大哥这句话就说得差了。当年赵主父击败我们林胡,驱赶着我们犹如牲畜一般狼狈不堪的离开祖祖辈辈游牧的土地,还把我们留在那里的族人奴役,为他们赵国作战。而我们呢?我们来到这里之后不但要和义渠人开战,还要和月氏人,和匈奴人争夺草场!这些年为了和这些部族之间的战争,我们林胡的好男儿付出了多少死伤?这些统统都要算在赵国人的身上!”
包鲁越说越是激动,一张口大黄牙之中唾沫横飞,高声道:“这些都是赵国人欠我们的,但是这些年来赵国人做了什么,给过我们补偿吗?没有。他们只会不停的向我们索取战马,让我们派出勇士加入赵国那该死的边骑军团,去为了他赵国的利益卖命!”
咥会摇了摇头,沉声道:“二弟,话是这么说,但你也不要忘了,如果不是赵国主父信守盟约的支持,我们也不可能在义渠、月氏和匈奴这些敌人的三面环伺之中存活下来并且发展到了现在!而且,前几年攻击义渠和上郡的时候难道我们林胡就没有好处吗?赵国是强者,赵主父更是草原上的大英雄大豪杰,我们应该谦卑的追随他,而不是如此盲目而鲁莽的反抗!”
“够了!”林胡王举起手,面带不豫的瞪了自己两个儿子一眼:“吵吵嚷嚷,还有一点将我这个父王放在眼里吗?混账东西!再吵下去,你们就给我滚回去养马!”
将两个儿子臭骂一阵之后,林胡王沉声道:“好了,这件事情本王早就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