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父点头道:“可。散会之后便传令下去,凡愿入伍守卫邯郸者,可免其人税赋五年。守城时所斩获之军功,翻倍计算!”
肥义道:“喏!”
主父又看了一眼牛翦,道:“武成君,你和秦开有过交手,对他的攻城之道想必是极为了解,那么城防方面就由你来负责,寡父不希望再看到出了差错,你明白吗?”
牛翦身体一震,沉声道:“请主父放心,除非老臣死了,否则的话那秦开绝对无法进入邯郸城中!”
主父失笑,又问道:“对了,安平那边如何了?”
肥义面带难色,道:“回主父,由于秦开大举南下,和安平城那边的联络已经被切断了。最新的探子回报是在三天前,那时候的安平城尚在坚守之中。”
主父点了点头,道:“让赵袑去安平,现在看来倒是对的。安平那边能够多拖住剧辛一阵子,邯郸这边的压力也会减轻不少。”
肥义应了下来,又道:“主父,刚刚得到的消息,齐人田周在东莱郡发动叛乱,已经组织起了一支数千人的部队,正在东莱郡之中四处抢掠,据说还准备要攻击即墨。”
主父嘿了一声,道:“这些个田齐余孽还真是贼心不死啊,罢了,此刻先不必去理会他,让东莱郡那边的官员坚守即墨便是!”
自从燕国突然进攻的消息传开,这已经是这段日子以来在赵国齐地诸郡之中所发生的第五起叛乱了。
姜齐和田齐两族国君数百年的统治所带来的向心力和认同感,终究是不可能如此简单的就被赵国用一场胜利给毁掉的。
不过在场的赵国君臣们也都很清楚,这一切乱象的源头其实都全在于赵国中原战事的胶着,一旦赵国在中原获胜,那么所有的一切就都不需要任何的担心。
一旁的司寇周袑犹豫良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主父,大王那边……要不,让大王和秦人议和,率军回援?”
周袑的话说出来,大殿之中顿时一片安静。
周袑的意思其实也很简单,眼下赵国其实已经捞得够多了,在能够稳住局势的前提下,就算是稍微向秦国退让一些,吐出一些好处给秦国也未尝不可。
只要能够保住大部分的战果,那么赵国安安稳稳的发展几年,还怕不能将秦国和燕国这些国家吊起来打吗?
不得不说,支持周袑这种意见的赵国大臣其实是相当多的,否则周袑也不会敢于在这种赵何的威望几乎可以说是如日中天的情况下提出这样的意见。
然而,周袑的意见才刚刚提出来,就被主父干净利落的给否定掉了。
“此事绝无可能,周卿。”
周袑有些急了:“主父,如今局势如此危急,中原那边又迟迟打不开局面,若是万一邯郸被那秦开……”
“没有万一。”主父平静的打断了周袑的话:“寡父再说一次,尔等所要做的就是帮助寡父好好的守住邯郸,等到王儿胜利之后一切自然就都……”
主父的话也被一阵脚步声打断了。
一名信使出现在了宫门处,整个人气喘吁吁,但神情却无比的振奋:“主父,粱沟大捷,粱沟大捷!”
“什么?”在场的赵国君臣们大喜过望,同时站了起来。
片刻之后,主父手持着赵何亲笔写就的报捷信,忍不住仰天大笑。
“吾儿之功业,胜吾多矣!”
邯郸城外三十里,六万多燕军正浩浩荡荡南下。
燕军主将秦开没有坐战车,而是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目光聚集成点,注视着南边的远方。
在那里,一座雄伟的城池轮廓已经隐约在望,正是赵国的都城邯郸。
看着远方的邯郸,秦开脸上的笑容渐渐的变得有些扭曲。
他曾经在东胡之中当质子多年,因此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上了一些草原之上游牧民族的野蛮习气。
在攻克了赵国顾城之后,秦开就率军在城中大开杀戒,整座顾城之中血流成河,无数城破之后投降的军民倒在了燕军的屠刀之下。
如果能够在攻克邯郸之后再度重现当时顾城之中那般情形的话……
秦开舔了舔嘴唇,突然嘿嘿的笑了起来,眼神之中带着极为明显的期待。
一名燕军信使疾驰而至,神色无比仓皇。
“将军,不好了!”
秦开眉头一皱,道:“什么不好?”
信使道:“刚刚收到的消息,赵军主力在粱沟之战中联合韩魏两国大破秦军,斩首无数!”
秦开如遭雷击,一把抓住信使的肩膀,吼道:“这不可能!”
一刻钟之后,秦开终究还是确认了消息的真实性,整个人顿时面如死灰。
这趟等待已久的复仇之旅,难道都还没有完全抵达高潮,就要提前结束了吗?
在巨大的愤怒和失望中,秦开突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从马上直接栽倒落地,失去知觉。
安平。
残阳如血,又是一天激烈无比的攻城战刚刚落下了帷幕。
安平尉吕正在确认了攻城的燕军已经完全退去之后,一下子就失去了全部的力气,直接坐在了地上。
在吕正的身边横七竖八的倒着几具燕军士兵的尸体,这些都是燕国人在最后一波攻城的时候留下的。
一阵脚步声传进了吕正的耳中,吕正下意识的抬头看去,随后立刻又勉力站了起来,朝着来人行礼:“将军!”
来的正是此刻安平城之中的最高军事指挥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