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赵国王宫。
赵何和主父并肩而行,两行脚印在雪中延伸出去,瞬间被身后一群侍卫和宫人的脚步给完全掩盖。
青石板所铺就的道路已经被白雪掩盖,路两边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树干,许多树枝被雪压得弯了下来,有些不堪重负。
继续往前,几丛梅花出现,红色的花朵在一片苍茫白色大地之间显得十分显眼。
主父的脚步在梅花面前停了下来,脸色微微有些黯然。
这是太后吴孟姚生前最喜欢的花。
赵何静静的站在主父的身边,看着面前的梅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半晌之后,主父开口道:“马上就要开春了。”
赵何道:“是。繆贤刚刚让人从新郑那边传话回来,说韩王已经同意了。”
主父的眉头微微一扬,道:“这也正常,韩咎此人虽然精于权术,但是这申不害一脉之流成天只知道玩弄这些小道去控制臣下,却忘了国君真正的职责乃是治国安民,如何能成什么大事!此等人往往图小利而忘大义,你若是将战场放在崤函方向,那么韩国便是需要注意的对象了。”
赵何点头道:“是。请主父放心,儿理会得。”
主父道:“寡父这些天看了不少的资料,对过去的事情也算是有了一些了解,宜阳这件事情……做得不好。”
赵何抬头,略微有些惊讶。
主父看着赵何,淡淡的说道:“以结果而言,此事自然是成功的,对大赵也是有益无害。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此事失败了,被发现了呢?那样的话,怕是乐毅还在和秦开对峙之时,秦韩魏联军就已经打到邯郸城下了吧?”
赵何张了张嘴,本想说这件事情是自己事前早就已经计算好的,但话没出口就闭上了嘴巴。
因为主父说的还真是没错,如果这件事情被踢爆,韩魏两国得知赵国在暗中竟然如此算计自己的话,临阵倒戈和秦国合流还真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情。
主父看了赵何一眼:“寡父很明白你的心思,你是想要尽早的消灭其他六国统一天下,但是这种事情不是你急便能够急得来的。寡父也知道此计乃是蔺相如所提,但你要知道,你我作为国君,站的角度原本就该比臣子们要更高,考虑事情也应该比臣子们要更加的全面。权术自然是能用,也是要用的。但治国并非只有权术,让一个国家强盛和发展起来更不是权术之道能够支撑得起来的。
国与国之间的外交也是如此,可示之以诚,也可动之以利,但阴谋算计之术能用则少用,因为不是每一次算计都能够成功,一旦失败之后造成的后果往往更是遗毒无穷。术者,小道尔,可用之而不可被用之。你要谨记这一点,方才不会落入申不害一脉的误区之中,被他们那些东西所束缚。”
赵何长出了一口气,心服口服的低下了头:“儿受教了。”
主父看着赵何,伸手拍了拍赵何的肩膀:“你不需要有压力,你要知道在你这个年纪寡父是远远不如你的,年轻人总是要慢慢的成长起来,我赵氏能够有如今之基业,也是代代先祖传承下来的智慧和力量所致。当年寡父传位于你之时,心中也不是没有过疑虑和担忧,但是现在寡父知道这个决定是正确的。赵氏必将因你而兴,开创一番前所未有之大业。你尽管放心去做便是,其余诸事,寡父自然为你料理妥当。”
赵何点了点头,正欲开口,突然旁边传来一阵惊喜的声音:“大父!”
赵何下意识的转头看去,正好看到王后轻轻的将小赵谦放在地上,裹得好像一个粽子一样的小赵谦兴奋的朝着自家的爷爷奔去,才跑了两步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直接栽倒在了雪中。
原本十分清净的花园,迅速的变得热闹了起来。
赵何看着看着,脑海之中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单单只有一个孙子,对于主父来说似乎还是有些不够的。
赵何的目光在王后已经微微隆起的肚子上掠过,然后下一个念头自然而然的浮现。
嗯,两个也不够。
看来,是时候考虑一下多纳几个夫人的事情了,反正肥义他们也经常念叨这个。
对了,肥义那个孙女据说今年已经十八了,长得好像还挺漂亮的来着?
哦,还有周袑那个小女儿,从繆贤的汇报来看,是个长腿美人啊,而且马术相当精湛……
对了,为了安抚齐地和燕地的人心,或许应该考虑一下从原先的齐国和燕国公族之中各纳一名夫人。
等等,这一下子四个是不是有点多了?
但是别的皇帝都是什么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的,寡人就这么几个的话好像也还行吧?
赵何静静的站在雪中,让自己的思绪和雪花一同飘飞着。
就这样,赵何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七个冬天也过去了。
当春天到来,道路随之畅通,邯郸和赵国各地的联系也迅速的恢复了起来,许多滞后的消息也传回了都城之中,让赵何很是忙碌了一阵。
在过去的三个月里,齐地之中一共发生了五起叛乱,但全部都在七天内被镇压完毕,其中最大的一起叛乱规模也没有超过一百人,最小的一起叛乱则是一名在高密县城之中的流浪汉实在是被冻得受不了于是拿着一个木棒冲击高密县衙声称自己是姜子牙的后代要恢复正统,目的是为了进到监牢里混一口饭吃。
作为回报,高密县令十分体贴的让他成为了拆除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