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亨这话说的洒脱,可在场的三个人从他的语言中都听出了苦涩。
刘亨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晒笑道:“这人在我眼前的时候,我总是觉得他待我不好,对我有所亏欠,甚至心里还有点怨恨他。
可一听他去了沙场,我这心就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担心他在沙场上有个好歹。”
刘亨顿了顿,瞥向寇季三人,咧嘴道:“你们说,我这是不是贱?”
寇季三人并没有发笑,皆是一脸凝重。
范仲淹捋着嘴角的胡须,幽幽道:“子为父忧,乃是人之常情。你们毕竟是亲父子,他上沙场,你为他担忧,理应如此,何贱之有?”
曹佾拍了拍刘亨的肩头,轻声道:“不必担忧。以你爹的身份,冲锋陷阵还轮不到他。自有前军先锋,以及帐下校尉,供他驱使。
再说了,此次不论是对战西夏,还是对战辽国,皆有折种两家帮衬。
你爹不会有事的。”
曹佾身为将门子弟,他的话自然最有说服力。
刘亨听到他的话,面色缓和了三分。
寇季在一旁道:“你爹手里没有兵马,打仗的事情根本轮不到他。我若是猜的没错的话,朝廷之所以调遣你爹随军,看中的是你爹皇城司提举的身份。
朝廷大概是想借你爹的手,差遣皇城司的探子,配合军中的斥候,一起刺探军情。”
听到寇季这话,刘亨那颗担忧的心,总算是放下了。
他脸上浮起了自然的笑容,道:“你们是在安慰我?我需要你们安慰吗?”
寇季三人闻言,齐齐翻了个白眼。
三个人吵闹了一会儿,仆人们端来了酒菜。
三个人一边攀谈,一边吃肉喝酒。
喝了一会儿,范仲淹提议行酒令,曹佾、刘亨点头附和。
寇季却为难了。
他又不是学富五车的读书人,到了大宋以后,也没正统的学习过。
唯一一次接受教育,就是在宫里陪着赵祯的时候,接受过那些教授赵祯的官员们的教导。
但是那些人给赵祯讲课,大多讲的都是圣人学问,很少会提及行酒令一类的事情。
所以寇季不会行酒令。
范仲淹三人似乎看出了寇季的窘迫,嘴角皆勾起了笑意。
寇季见此,故作高深的道:“行酒令什么的,太俗,太普通。我们赌骰子如何?”
“骰子?怎么个毒法?”
范仲淹询问。
他并非腐儒,在酒桌上从不拘泥。
寇季简单的跟范仲淹说了一下后世用骰子吹牛的法子。
范仲淹听了,眼中一亮,笑道:“斗智、斗勇、斗胆,妙妙妙……早知道寇贤弟有如此妙法,我就应该早拽着你喝酒。”
在有些人眼里,后世用骰子吹牛的法子,只是一个酒桌上玩乐的游戏。
可在有些人眼里,这个游戏就是一个斗智、斗勇、斗演技的游戏。
这个游戏对磨练智力、胆色、演技,大有好处。
当即。
寇季招来了府上的仆人,让他们去准备骰子。
准备好了东西以后,四个人玩了起来。
仆人们瞧着四个人互相飙演技,觉得有趣,偷偷在一旁观看,看久了,也学会了用骰子吹牛的法子。
他们下去以后,少不了要跟府上的其他仆人凑在一起,互相玩。
要不了多久,这个游戏就会传遍汴京城。
寇季丝毫也不知道,他为了维护颜面,提出来的吹牛游戏,很快就会成为酒桌上的一道靓丽的风景。
四个人在府上玩到了深夜。
寇季让人给他们安排了三间客房,让他们睡下。
寇季自己也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房里睡下了。
他也有些微醺。
虽说大宋的酒水,比起后世的酒水,度数偏低,可那也是酒。
他是灵魂穿越到了大宋,又不是身躯穿越到了大宋。
这副身体,并不足以支撑他千杯不醉。
此后几日。
一直处在年节当中。
不是有人到寇府拜访,就是寇礼、寇季二人出府去拜访别人。
寇季到过李府,去李府的时候,李迪正在打儿子,原因不明。
寇季瞧见李迪提着藤条,凶神恶煞的样子,果断放下了礼物,拔腿就跑了。
但却没逃出李迪的手掌心,被李迪拽住,陪着李迪喝了两杯,然后才离开了李府。
去向府拜访的时候,向敏中那个老倌,带着他五个儿子,一直在劝寇季喝酒。
寇季感觉出这老倌目的不纯,在喝的微醺的时候,就借口告辞了。
寇季虽然逃的快,但是终究没有逃过向敏中那老倌的手掌心。
那老倌不知道何时,塞了一个荷包在他怀里。
荷包上绣着两只七彩鸳鸯。
寇季想丢了这东西,最后想了想,还是留下了。
倒不是他贪人家绣荷包的姑娘,他纯粹是觉得这荷包做工不错,用来装府上新打造的金叶子、银叶子,很不错。
毕竟,在这个状元跨马游街,荷包乱飞的年代,一个荷包还不足以决定寇季的婚事。
随后,寇季又先后去了王曾府上、曹玮府上、以及杨文广府上。
到王曾府上的时候,被王曾拉着教诲了许久。
他叮嘱寇季,说寇季最近说话做事,略显张杨,希望寇季能够谨言慎行,避免得罪人。
王曾能给寇季说这番话,自然是把寇季当成子侄一样对待。
寇季知道王曾的心意,所以王曾说什么,他都点头应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