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为何会庆幸?
因为小子帮朝廷、百姓筛选出了一批不作为的官员。”
寇季摊开手,又道:“小子不过是在出题的时候,出的刁钻了一些,但却没有脱离圣人教化的范畴。虽说有些难度,但只要静下心,细细沉思,也会答对其中了一部分题。
可学子们并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放弃答题。
比起他们出仕以后要面对的困难,小子出的试题又算得了什么?
一点点小小的压力,就让他们乱了方寸。
若是让他们出仕,让他们理政地方,碰到了乡绅恶吏的刁难、为难,他们的方寸只会更乱。”
李迪听到此处,脸上的怒意消散了许多,但是脸色仍旧不好看。
寇季对李迪、薛田二人拱了拱手,接着道:“二位也是从地方官,一步一步的升任的汴京城的。对于地方上那些乡绅、恶吏们的了解,比小子多很多。
二位心里很清楚,地方上的那些乡绅、恶吏,在为难他们的时候,只会比小子做的更狠、更毒。
小子只是给了他们一点点压力,他们就自暴自弃。
若是以后到了地方,被乡绅、恶吏为难。
他们只会变成一个个不作为的官员,任由地方的乡绅、恶吏,欺压百姓。
二位为官多年,应该清楚,地方上的官员们不作为,远比贪污受贿更可怕。”
薛田有点被寇季说服了,他赞同的点点头。
见李迪瞪眼看向了自己,薛田顿住了脑袋。
寇季沉吟了片刻,又道:“二位应该也知道,小子在吏部查验过各地呈报上来的各地官员的政绩、风评。据小子统筹,各地不作为的官员,远比贪官污吏要多。”
薛田有些不敢相信。
但李迪却知道寇季说的话是真的。
他出任过参知政事,马上又要出任参知政事,一直待在朝廷的中枢,了解的东西远比薛田多。
他不用细思,就知道寇季的话有道理。
因为他外任经验丰富,知道地方上的那些乡绅、恶吏都是什么德行。
但他仍旧不愿意给寇季一个笑脸。
因为他觉得,即便寇季说的有理,他的做法仍然有些胡闹。
寇季见李迪依旧阴沉着脸,就知道他的话还不足以折服李迪,他又继续开口道:“小子大致观察了座号里的学子,并不是所有的学子都自暴自弃。
其中一些学子,纵然答不对题,但依然没有放弃,在提笔答题。
这一类的学子若是到了地方,纵然乡绅、恶吏刁难,也不会甘于平凡,一定会想方设法的做点什么。
或许他们干不出什么成绩,但他们绝不会轻言放弃,总会为百姓、为朝廷,做出一些功绩。
还有一些学子,在拿到题以后,仔细审阅,细细分析,从容作答。
他们或许答不对所有的题,但是他们肯定会答对其中的一部分。
这一类的学子若是到了地方,面对乡绅、恶吏的刁难,一定会细细分析,从中找出破局的关键,借此在地方掌控权柄,为百姓们做事,为朝廷做事。
三类学子对比一下,高下立判。”
薛田意外道:“寇侍郎是在借此考验学子们的心性?”
寇季缓缓摇头,笑道:“一开始出题的时候,我并没有这个想法。我也是在刚刚巡视考场的时候才发现,这种方式,也是考验学子心性的一种方式。”
薛田若有所思的点头。
他已经被寇季的说法所折服,并且打算在此次秋闱科考结束以后,将寇季这种考验学子心性的做法,整理成奏疏,递到内庭。
李迪却只是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寇季见此,微微一笑,他知道李迪也被自己说服了,只是他老人家还在端架子,不愿意轻易给寇季服软。
若是他轻易给寇季服软了,那他的面子往哪放?
他刚才那番火,不是白发了?
李迪需要一个走下来的台阶。
寇季对李迪低声笑道:“当然了,李爷爷教训的也对。小子这么做,确实有些胡闹了。”
李迪听到这话,冷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还知道轻重。你借着秋闱科考,考验学子们心性的想法不错,可你的做法却不对。
你若真要考验学子们心性,就应当奏明朝廷,大大方方的考验,而不是在背地里搞这些小动作。
不仅惹人生厌,还容易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
薛田闻言,微微有些发愣。
寇季刚才不是说,他是巡视考场的时候,才发现这种方式能考验学子们心性吗?
怎么到了李迪嘴里,成了寇季早有这个心思?
薛田目光狐疑的在二人身上盘桓了一二。
略微思量了以后,发现了一老一少在互相给对方搭台阶,在说场面话,顿时他没有兴趣关注二人谈话了。
“我去巡视一下座号的学子们,看看是不是真如寇侍郎所言……”
薛田丢下这句话,出了厅堂。
寇季对李迪躬身一礼,道:“多谢李爷爷教会。”
李迪气消了,哼哼了两声道:“老夫也去巡视一下……”
说完这话,李迪也出了厅堂。
徒留下寇季一人在厅堂里哭笑不得的望着二人离去的背影。
二人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回来以后,坐在了厅堂里再也没说一句话。
李迪不再埋怨寇季,薛田独坐在厅堂里的一角,若有所思。
他们二人在座号里巡视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