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赵恒已经晕厥,可刘娥绝不会手软。
寇季吃过以后,让人清理了桌面。
他陪着赵受益和赵絮在东宫里玩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今天是那个先生授课?”
赵受益侧头道:“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三日之内,没人授课。”
寇季吧嗒了一下嘴,“好吧……”
没人授课,就意味着刘亨等人不能进宫,他就没办法得知宫外的消息。
赵恒一口气杀了数千道人,数位赵氏宗亲,这其中产生的风波,不是一时三刻就能平息的。
皇城上的鼓声还没有停歇,这说明玉清昭应宫里的人还没有死完,里面的火也没有熄灭。
一个庞大的宫殿群被点燃,数千道人置身其中,不是一晚上就能烧干净的。
之前他以为皇城上的鼓声是礼乐,如今才明白,那鼓声大概是为了掩饰玉清昭应宫里的哀嚎。
用鼓声,掩饰了玉清昭应宫的惨剧,同时又用鼓声,告诉了城外百姓,皇宫中在举行一场盛典。
至于那冲天的火光,大概会被解释成祭祀神明所点燃的神火。
“杀人的同时,还迷惑了百姓,手段虽然简单,却有奇效。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寇季坐在东宫门前的石台阶上,喃喃低语。
赵受益正陪着赵絮在院子里折柳。
一个清瘦的身影,着一身绯色的官服,从东宫门口进来,缓缓踱步到了寇季身前。
他听到了寇季的话,低声道:“谈不上迷惑百姓……官家此举,杀伐过甚,百姓还是不知道为好。”
寇季侧头,看到他,愣了愣,起身拱手道:“下官寇季,见过大人。”
绯色官服,只有四品,以及四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穿。
毫无疑问,眼前的这个人,是四品官。
寇季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能够出现在东宫的,除了一些教授赵受益的先生外,剩下的基本上都是东宫属官。
而东宫属官,寇季大多都见过。
唯有一人他没见过。
左庶子,晏殊。
晏殊瞧着寇季,缓缓点头,道:“不必多礼……”
顿了顿,他又唏嘘道:“要论手段的话,你的手段远比我高明。你只是张了张嘴,就让上万人命陨。而我绞尽脑汁,才想出了这么个掩饰杀伐的法子。”
寇季一愣,沉吟道:“以鼓声掩盖玉清昭应宫哀嚎声,是你想出来的?”
晏殊瞥了一眼寇季,淡淡的道:“不然你以为我这个左庶子是怎么来的?真的是靠你祖父赏识?我不到三旬,官居四品,若是没有功劳傍身,如何在朝堂上立足?”
寇季缓缓点头,又道:“你擢升左庶子多日,为何今日才来东宫?”
晏殊一愣,似笑非笑道:“你在质问我?”
寇季摇头道:“只是好奇……”
晏殊叹息一声,沉吟了许久,看向寇季道:“我说我是来避祸的,你信吗?”
“避祸?”
寇季皱起眉头,疑问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晏殊意外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而不是仙丹有毒的事情牵连到我?”
寇季翻了个白眼。
晏殊失笑道:“也对也对,我真要跟仙丹有毒的事情有牵连,现在就不可能活着。既然你猜到了朝堂上有事发生,那我就告诉你。”
晏殊收起了笑脸,淡淡的道:“皇后正式坐镇资事堂了……”
寇季愕然道:“这不可能吧?”
晏殊唏嘘道:“杨妃和杜妃入了官家寝宫以后,皇后就出现在了资事堂。你祖父和李相公,当即请奏,让太子监国。
皇后却以太子年幼,官家许她代为理政为由,推脱了过去。
你祖父和皇后吵成了一团……”
寇季愕然,追问道:“皇后赢了?”
寇季之所以会这么问,倒不是不相信寇准。
而是晏殊说,刘娥正式坐镇资事堂了。
有这句话在前,寇准和刘娥发生了争执,很有可能就是刘娥赢了。
刘娥若是没赢,晏殊也不会说这话。
然而,让寇季没料到的是,晏殊居然摇了摇头,道:“丁谓赢了……”
“丁谓?”
这个答案让寇季很意外。
晏殊叹息道:“是啊!丁谓赢了。本以为仙丹有毒的事情,丁谓会有所牵连,可查到最后,才发现,丁谓并不知道此事,只是跟道人们相交莫逆。
官家默许了你祖父收缴丁谓的权力,清除了丁谓党羽,算是给了他一个教训。
丁谓眼看就要在你祖父打压下,退出朝堂。
可没想到,他背地里居然跟曹利用联手在了一起。
今日朝堂之上,在你祖父和皇后争吵之季,他开口帮皇后说话,曹利用也跟着帮腔。
你祖父非但没讨到便宜,反而被丁谓抢走了一个侍郎的位置。”
寇季皱眉道:“官家现在生死未卜,他们就开始争权了?”
晏殊认真道:“现在不争,什么时候争?一旦官家……总之,尘埃落地以后,再争权,那就晚了。”
晏殊很想说一句,一旦赵恒驾崩,赵受益登基,一切就成了定局,再争权就晚了。
可直言赵恒驾崩的话,他不敢说,也不能说。
“哎……”
晏殊叹息一声,道:“这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