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用重典,对于不合作的夷民,纪泽的批示虽不至随意打杀,但贬为奴民送往矿区却毫不手软。当然,对合作的夷民,血旗军也不吝钱粮拉拢和提升身份。软硬兼施,一手金元,一手大棒,这就是纪泽维稳乐岛的核心思路。
“混蛋!”翻看到一份文件,纪泽禁不住一声怒骂,挥手就要狠拍身前案几。不过掌近案面,他愣生生止住右手,放过了这张材料不明、做工考究的名贵桌案,足见其养气功夫近日来已经有所提高。要知道,前几天他就曾在盛怒之下拍烂了一张桌案,那是因为得知一名血旗军卒被一名丧子夷妇偷袭捅成重伤,为此他可没少受纪芙唠叨。
桌案逃过一劫,但纪泽的怒火却无法稍减。这份文件中,一名血旗军卒看上了一名从民寡妇,几番追求,但那寡妇方才丧夫,正恨着汉人,压根不假辞色;那名军卒便在一次酒后乱性,非但强暴了那名夷妇,还在彼此争斗中失手打死夷妇;此事引发该村从民集体对抗血旗军,导致三名血旗军卒受伤,两名夷民身死。目前,肇事军卒被羁押,而该夷民聚落也被圈禁。
纪泽固然希望所有州胡寡妇都嫁给血旗军的单身汉,可哪能采用这般做法,岂非丧尽天良,他还一心琢磨着化解汉夷矛盾,这名军卒不是添堵吗?看来,从乱军转变为政权,其间还有老长一段路要走,立法、宣传、管理、监督等等都得跟上啊。
沉吟良久,待到气头消了,纪泽终是决定公开从重处理此事,不分汉夷之别。蘸上红墨,他批示道:“全县公审,杀人者偿命,肇事军卒处决,家眷贬一级降为平民;挑头与过激从民当众鞭笞,全家贬一级降为奴民,发配矿场;肇事军卒直属上级的队什军官降衔一级,全军通报批评...”
“嗷!嗷!嗷…”窗外突然传来一浪接一浪的呼吼,分明是许多人集体发出的兴奋呐喊。纪泽先是一愣,继而判断声音来自公审会场的方向,当即明白该是高耽等一帮权贵被斩首了。原本都是州胡人,高耽之死理当引起兔死狐悲,但若兔子死了,狐狸能分得一些兔肉,那么狐狸还会悲伤吗,怕是该高兴得裸奔才是。
其实,州胡才立国百年,初脱蒙昧,普通百姓又无文化,民族观念尚处懵懂阶段,在血旗军释放奴隶、四阶有别、当众站队、升阶有序、区别恩赏、公审批斗等系列措施之下,青壮被制的州胡土著面对血旗军的坐镇相当配合,基本未造成多少麻烦,先期的设乡置县、迁移汉民、修桥铺路等工作总体颇为顺利,甚至,血旗军已经赢得了不少土著夷民的拥护。
听着外面犹在持续的声浪,纪泽苦笑着摇摇头,一脸复杂,嘴角挂上一丝揶揄。这些土著果然是高丽棒子的祖亲,与子孙们一样颇具走狗潜质,着实令人不喜,可这不正是他纪某人所希望的属民嘛?必须说,政治层面的是非对错不过取决于立场,关键是自家要成为强势的操控一方啊!
“报主公!船队…得到头前快船传信,第二批移民船队就要到了…”正当纪泽准备起身关窗隔绝噪音的时候,上官仁带着一名气喘吁吁的传信军卒快步进来,一脸兴奋道...
罗口弯,之前的大战痕迹已几不可见,代之以扩整的营盘、夯实的大道和隐现雏形的建筑。这里被血旗军规划为乐岛未来最大的商贸港口,南面紧邻的罗河西岸将新建乐北县城。昔日陈旧的水营码头,经过半月的加急扩建,如今焕然一新,临时栈桥增加了十数条,泊位翻了近倍,岸防棱堡也多处开工,一座规模海港正初显峥嵘。
下晌午,初春的乐岛已显暖意。罗口码头鼓乐喧天、彩旗飘飘,数千人阵列井然,其中有血旗军卒,有先期汉民,有土著夷民,有夷人战俘,也有伪军军卒,几乎囊括了乐岛上角色各异的各界代表,当然也囊括了喜怒哀恨等诸多情结。这自是在岛血旗军民特意举行的盛大仪式,以迎接跨海远来的第二批血旗移民,一群同来异乡的同命异客。
人群最前,纪泽等一众高层颇带疲惫的脸上,此刻由衷的挂着兴奋和自豪,同时也不乏如释重负。毕竟,第二批的五万移民,包含着血旗系统的军政诸署与骨干匠师,以及二、三建设兵团等来自太行与鳌山的忠实辖民,他们的大量抵达意味着血旗重心正式移至乐岛,非但乐岛各处乡村将有足量的拥趸汉民填充,彻底掌控再无悬念,而后续的建设开发也将得以顺利展开。
“哥,都是自己人,还搞这种欢迎仪式干嘛?这些天你又是稳定土著,又是乐岛规划,还要装样担土,加班加点躬亲忙碌,都没睡几个囫囵觉,够累的,何必还搞迎接呢?”纪泽身边,跟来凑热闹的纪芙看着他眉宇间的疲惫,不无埋怨道。
“嘿,船上那帮家伙来了,哥就能偷懒了,所以要好好欢迎他们,感动他们,让他们死心塌地卖力干活啊!”一脸庄重的眺望连天帆影逐渐靠近,纪泽幽幽调侃道,“再说,那些流民百姓背井离乡,难免情绪不稳,这般迎接也是让他们客至如归,省得闹情绪给我添乱呀。”
“诶,哥你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