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岁无奈苦笑。
记忆中绵绵病弱的样子愈发清晰醒目,与之相伴的,是现在这个同样逐渐生动起来的健康活泼的“绵绵”。
忒修斯之船,从未改变过。
......
年年径直去找了佣兵团的成员们,嗷呜一下扑到了摩根夫人的背上,用力地蹭了蹭,才直起身子来四下张望。
看不到松青和郑奇那几个人,她也懒得去找,随手给松青发了一条消息,看着白光消失在了某顶帐篷里。
“你哥哥那边没事了?”约克关切地问。
年年张口欲答,耳朵动了动,捕捉到一阵平和幽雅的乐声,点着头道:“没事了没事了,都没事了。”
“你这个哥哥也是太脆弱了点,”约克鄙夷,“被个没形没影的东西吓到神经失常,真是废物。”
“嘿嘿。”年年抓着摩根夫人的耳朵摆弄。
她倒是没有觉得是岁废物,只是感慨于他对自己妹妹的长情和挂念,以至于成了他的弱点,又被那个讨厌的魔族戳中,被表露在了旁人面前。
年年觉得,她自己应该是做不到如此长久深沉地去思念某个人的,尤其是当自己已经知晓这个人再也不会回来的时候。
“行了行了,不管那个人了,”海德来抓年年,“去看看克拉夫特做的飞艇模型,顺便想个名字。”
“飞艇?”年年眼睛一亮,顿时期待满满,蹦到了克拉夫特面前。
克拉夫特是矮人族,比年年还要矮一些,却比她要强壮得多,这会儿正单手托着比他自己还高的模型,用另一只手组装底部的起落架——这东西刚刚被海德给掰断了。
克拉夫特瞪着海德,海德识趣地溜到一边,抓着约翰的胳膊诉苦。他也没想到这个起落架这么脆弱,最重要的是克拉夫特竟然没有把它的连接部分做成活动的,一点也不还原。
年年抱住飞艇的尾部抬起,让克拉夫特能更方便地修理模型,歪着脑袋问道:“这个怎么看起来跟蓝鲸号不太一样?”
“这个是小型的,动力源也不一样。”克拉夫特干巴巴地回答。
“你接下来打算做这个?”年年抱着飞艇的尾巴看了看。他们是不是又要出海捕鱼了?
“嗯。”克拉夫特低头忙碌,小心地将断掉的零件重新修复归位。
年年不再多话,偏了一下脑袋,风中传来的乐声不知在何时变得凄婉,如泣如诉。
她觉得自己这个溜走的决定简直是太正确了。
克拉夫特冷哼了一下,年年回神去看。原来是尼克和萨拉姐凑了过来,萨拉姐伸手,搭住了摇摇欲坠的模型。
尼克抬手摆了摆,像是在驱赶一只恼人的蚊子:“这么难听,怪不得能驱邪。”
年年和萨拉姐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选择不去戳穿这个人一直在关注是岁的事实。
尼克轻咳了一下,又摆摆手,清风回旋,托住了飞艇模型,解救了年年和萨拉。
“你那个哥哥,”尼克顿了顿,“算了,你那个准情人,比你大几岁?”
年年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果然一直在偷听。
“年龄不是问题。”萨拉也白了他一眼。
尼克摊手,把玩着那把银色的小刀,转身溜达进了麒麟军的营地。
年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萨拉笑着揽住了她的肩膀:“让他去吧,不然这家伙肯定放心不下。”
“就是,万一那个人还没尼克大,尼克这个恋童癖的恶名不是白白背了这么久?”海德对着年年眨眼。
“他什么时候有这个恶名了?”年年皱眉。
“这个你要问迪昂了。”海德笑嘻嘻地一努嘴。年年回头,看到迪昂牵着一个姑娘的手走近了众人。
年年踹了海德一脚,谁承想海德迅速遁走,换成杰基尔可怜兮兮地揉着小腿,断断续续地解释着迪昂曾经在暗中找佣兵团的所有人谈过话,打探过尼克与年年的相处方式,比如有没有哪些过界的行为。
在踏进圣诞小丑们的小圈子之前,迪昂温柔地亲了一下姑娘的嘴角,又理了理她的头发。
“这家伙。”看着那位姑娘恋恋不舍地离去,海德冒头,嘟囔了一句。
“这是什么乐器,怎么听起来有些刺耳?”迪昂与众人打着招呼,微微向着紫杉树的方位扫了一眼。
年年静听,只觉得刺耳的乐声里满是怒意,似是在指责命运的不公,也似是在发泄心中的愤懑。
平、哀、怒,年年回想了一下埙声里流露出的情绪的顺序,明白了这份愤懑的来源。
她也知晓了这个乐曲的最后一个部分。这将会是她自己。
原来,我的出现对他来讲,真的是一个值得喜悦的事情。
忒修斯之船,只是他的忒修斯之船,便是他的忒修斯之船,也不错。
......
是岁依然闭着眼睛,借由这首埙曲的余韵,再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
脑海里“叮当”一声响,突然萦绕周身的暖意,和眼睑里跳跃的闪光,都在恭喜他,恭喜他终于完成了这个进阶任务,成功迈入了60级。
接下来,就是熟悉一下多出来的这个技能,尽快消灭那个阴险的敌人了。
是岁略略查看了一下新技能,不由苦笑。原来只要自己完成进阶,这个潜伏魔族的问题就可以迎刃冰解了。
这竟然是如此简单的事情,却平白横生出了这么多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