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
在太和殿内,褚蒜子召开大朝会,并邀请秦牧就冉闵献上中原十州之地,并入晋国的事情做出最后的决定。
“秦牧,经过我朝多日来的商讨,决定,不接受魏国以中原十州之地并入我大晋!”
“……”
秦牧的脸色一时之间变幻起来,先是沉默,接着是铁青,而后又扭曲,最后是阴沉。
“褚蒜子!你们东晋是在耍我么?是在耍我大魏么?是在耍我王么?是在耍全天下的汉人么?”
秦牧一连四个质问,把褚蒜子怼得脸色苍白,却无言以对。
会稽王司马昱立马站出来,斥责道:“秦牧!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我朝太后直呼其名。我可以当做你是在公然挑衅我大晋,藐视我大晋吗?”
“呵呵!”秦牧冷笑了一声,说道:“放眼朝堂诸公,无一有种。”
秦牧这句话,可是把整个东晋朝堂上的大臣全都得罪了。这些人纷纷跳出来,对秦牧横加指责。
“秦子进!你好大的够胆!这里不是邺城,是建康,是我晋国的地盘!你这般公然挑衅我大晋,亵渎我朝太后,亵渎我朝大臣,就不怕我们让人把你拉下去车裂吗?”
“太后、陛下,秦牧目中无人,狂悖无礼,臣请将此獠打出午门,枭首示众!”
“枭首怎么行,应该车裂!”
看着群臣蹦跶得正欢,褚蒜子一时之间脑壳发疼,怒道:“肃静!”
“……”群臣登时安静下来,没敢再说话。
褚蒜子这时才眯着眼睛,对站在下面,昂首挺胸的秦牧,不禁带着一股钦佩的语气,说道:“秦牧,结果是这么一个结果,至于你与冉闵能不能接受,就不是哀家和整个大晋能顾及的事情了。传国玉玺,哀家还给你。中原,我晋国迟早会收复回来的,但绝不是依靠你们魏王的施舍!”
随即,就有一名内侍端着放置传国玉玺的锦盒下去,交到秦牧的手上。秦牧接过锦盒,检查了一下,确认是传国玉玺无疑之后,便将传国玉玺交给在一侧的荀稷,自己则是负手而立,面对着满朝晋国的文武。
“明明已经谈妥的事情,可是你们晋国又翻脸不认人了。这笔账该怎么算?”
闻言,褚蒜子蹙眉不语,会稽王司马昱则是哼了一声道:“什么叫我晋国翻脸不认人?分明是你家魏王包藏祸心!秦牧,不要以为我们身在建康,不知中原之事,不知天下之事!”
“现在随着刘务桓率领西北六夷起兵作乱,中原的胡人纷纷响应,杀汉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北地苍茫,混乱一片。这个时候,你让咱们晋国接手这满目疮痍,战火四起的中原,到底是何居心?”
“这是上苍给我晋国的启示啊!现在克复中原的时机尚未成熟。所以很抱歉,有朝一日,我们会北伐克复中原的,至于你家魏王的好意,大晋心领了,只是无法接受。”
“……”
秦牧先是沉默了一下,随后嘴角一咧,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很猖狂,笑得很肆无忌惮,笑得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甚至都笑得让朝堂上的群臣都一脸羞愧难当地低下了头。
“哈哈哈哈!……我秦牧,本来以为天下归一之日不远了,中原将重回晋室的怀抱,重现太康治世的荣光。但是没想到,没想到啊,不过是黄粱一梦!”
太康,是晋武帝司马炎用过的年号。
司马炎在建国后采取一系列经济措施以发展生产,太康元年,颁行户调式,包括占田制、户调制和品官占田荫客制。太康年间出现一片繁荣景象,史称“太康之治”。
秦牧环视了四周,看着每一个他的目光所及之处,都纷纷低头的晋国臣子,沉声道:“现在不过是中原大乱,胡人造反,你们尚且不敢去收拾这副烂摊子。心寒啊,我秦牧心寒,中原的汉人心寒,天下的汉人心寒!我们翘首以盼,等不到王师北定中原日,现在朝廷竟然连重拾旧河山这样的事情都办不到了!”
秦牧捶了捶自己的胸口,又指了指群臣,嚷道:“匹夫竖子,不足与谋!”
随即转身离去。
“你!”司马昱指着秦牧渐行渐远的背影,气得直哆嗦。
不过说到底,这件事情还是东晋理亏的。
等到秦牧离去,褚蒜子又长叹一声,幽幽地开口说道:“会稽王,咱们这第三次拒绝冉魏的合并之请,真的好吗?事不过三,而且秦牧此番的态度如此之坚决,只怕不会再有第四次了。”
“太后,请你放心,绝不会第四次的。”司马昱信誓旦旦地道,“因为冉闵的魏国已经灭亡了,中原四分五裂了,所以不会有第四次!”
“会稽王,哀家还是不明白,这好好的一件事情,为什么你们非要搞得那么复杂?中原是乱了,但乱在胡人,有冉闵的配合,咱们晋国未尝不可重拾旧河山,使天下归一,四海一家啊。”
司马昱垂手道:“太后有所不知,这正是冉闵此子的狡猾之处。他刘务桓早不反叛晚不反叛,为什么偏偏到冉魏与我大晋将要合并之时反叛呢?还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中原的城池纷纷陷落,汉民被杀害,狼烟四起,生灵涂炭,民不聊生。”
“臣以为,这都是冉闵算计好的。咱们绝不能上他的当!”
“何以见得?”
“太后可以想一想,此时,咱们若是接受冉闵献上中原十州之地的请求,必将派兵入主中原,可是咱们哪儿来那么多的兵马消灭胡